陶佩玖轻皱挺翘的小鼻子,对于伊冷安一身酒气,搅扰了屋里的空气有些不满。
她转身,从??子上取下香盒,打开宝鼎,向鼎内贮了三四把百合香,仍用罩子罩上,深吸一口,这才觉得不那么气闷了。
陶佩玖自去盆架内,舀了净水洗了手,扯下淡蓝帕子擦干了手,复又将帕子随意掷到架子上。
伊冷安虽说吃了几杯酒,红着眼睛,踉跄着步伐,浑身酒气,可是他并没有真醉,倒有几分倚醉闹事的架势。
偏生陶佩玖装聋作哑,完全没把他的这番唬人作为放在眼里,倒让伊冷安先弱了气势。
伊冷安瞪了陶佩玖半响,本想看着她跟受惊了的小松鼠一般,绞着丝帕,缩在角落里,瞪着惶恐不安的眼眸,瑟瑟发抖。
没想到陶佩玖完全跟没事人一般,直接把他当空气,还有些厌弃地焚了香,拿丝帕在空中挥了挥。
伊冷安的一腔气,全被憋了回去。他低头偷偷嗅了嗅身上,果觉得酸腐难闻,直欲作呕。
伊冷安一屁股坐在蟒缎椅上,色厉内荏地吆喝道:“喝茶!”
陶佩玖坐在炕沿上,俯身倚在炕桌上,正解着九连环,白日里向萧漠尘请教了解法,不知为何,堪堪解了三环就解不开了。
正自烦闷,忽听耳边炸雷般的吆喝声,不禁心烦意乱,头不抬眼不睁,随口叫道:“春竹,看茶。”说完继续皱着眉头,上套下摘地胡乱试着。
伊冷安听了一窒,换了副无赖口气,道:“丫鬟粗手笨脚的,本王就要你倒来。”
陶佩玖敢要发作,突然想到跟个醉鬼讲什么道理。自嘲地笑笑,抛下九连环,亲去拿执壶,斟茶。
伊冷安看到陶佩玖唇角的笑容,呆了呆,又在陶佩玖转身之际,重又往椅子上瘫了瘫,哼唧道:“本王手脚酸软,不听使唤。实端不得茶碗。王妃端与我吃一口吧?”
陶佩玖没见过这么赖皮的,狐疑地看了伊冷安一眼,伊冷安赶紧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越发跟没骨头似的,歪在椅上,嘴里嚷道:“渴,渴。”
陶佩玖冷笑一声,把茶盏猛掼在桌上,扭身走了,挨着炕沿坐下,复又拿起九连环左拉右拽的。
伊冷安看着陶佩玖扭着腰肢,娉娉袅袅地走了,目瞪口呆,肚里咬牙切齿道:“真是个冷心冷肺的女人,在我面前作张作致的,跟个野男人倒是有说有笑的。”
思罢,也不喝茶了,竟歪歪扭扭地扑到炕桌上,作势要将那些小玩意儿全都拂到地上。
陶佩玖一惊,忙说道:“你别动!”慌手慌脚地将萧漠尘送的小瓷狗,捞在掌中握紧,贴在胸口上。
伊冷安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两手“咚咚”锤得炕桌几欲蹦起,嘟囔道:“本王要喝茶。”
陶佩玖赶紧按住炕桌,紧声道:“好,好,好,喝茶。马上来。”
说完,将小瓷狗放入袖袋笼住,起身复又端了茶过来。
“喂我。”伊冷安说道。
“啊?”陶佩玖听了这有些撒娇意味的话,浑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话一出口,伊冷安就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很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好在伊冷安脸皮够厚,抻着脖子就着陶佩玖手中吃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