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抛下小伙伴逃命不太厚道,所以夏夷则远远瞧着沈夜出来,又带着阿阮溜回去了。从阳也打算过去围观一下谢偃怎么被缝起来的,但是临时有事被承栾召唤,只能遗憾地离开了。
“诶,夷则、仙女妹妹,那个、实在不好意思……”
乐无异看了一眼已经被安放在脖颈断口处的谢偃的人头,回过头来吞吞吐吐地对小伙伴们说道,“那个,七杀祭司说,师父的头要缝合回去,得花很久,光是接驳神经就要十几天时间……”
心知乐小公子对偃术的狂热喜爱,三皇子和一旁的露草姑娘交换了一个眼神,了然地点点头:“无妨,谢前辈之事比较要紧,乐兄为人弟子,理应留此守候,明珠海之行并无危险,我同阿阮前去亦可。”
“嘿嘿嘿好夷则你果然懂我!”乐无异抓了抓头发,笑得像只大型犬科动物,“那你跟仙女妹妹就多在明珠海呆几天,等我过去找你们呀!”
阿阮用手指点了点下巴,模样很俏皮:“到时候小叶子带谢……呃,谢偃哥哥一起去玩嘛!”
“仙女妹妹这个主意不错,师父以前不爱出门,这回拖他一起出来玩儿!”
乐小公子一拍脑袋,“不过脖子上的伤口有渗水的可能,一会儿我跟七杀祭司商量下,看能不能给师父弄个防渗漏的保护层……嗯,全身休整一下也不错,怎么说谢伯伯把师父造出来也有一百年了,一直没有保养可不行……”
听到乐无异的异想天开,工作室里的瞳手一抖,不小心把一根神经给接错了,于是谢偃不由自主地呵呵了一声。
“哦,抱歉,手误了。”七杀祭司毫无歉意地说着道歉的话,把接错的神经拆开,重新对接,“我觉得你徒弟的想法不错,考虑一下?”
说话间,瞳手里细长尖锐的镊子折射出了一道惨白的光,映得谢偃脸上血色全无。
这下谢偃心里是真的想呵呵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刻这番体验当真是淋漓尽致。
看来,只讲故事好像太温和了些?
毫无反抗能力的谢偃觉得,小徒弟似乎有长歪成熊孩子的趋势了,必须阻止。
嗯,等复原之后……师父教训徒弟,天经地义,对吧。
正在兴高采烈给自家师父规划改造工程的乐小公子顿时后脖子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头就看到自家师父温和的笑脸。
“无异,为师适才想起来,七杀祭司从前似乎提过,想看看番邦的干尸是何构造……”
这会儿虽然无法动弹,不过先找机会报复一下把自己塞进棺材里的没脑子干尸,也不过分吧?
于是已经变成咸肉干的拉拉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经过矩木树苗顺便围观了一下沈夜跟一只孔雀灵的深情对望之后,夏夷则忽然觉得,这个岛上还是别呆太久了。
——神经病太多。
李狗蛋赞同地点点头,决定还是跟着一起去明珠海蹭鱼尾巴。
正盘算着怎么找机会开口辞行又不至于让乐小公子觉得被小伙伴抛弃的时候,三皇子抬眼便瞧见天府祭司姑侄俩带了个熟人朝这边走来。
“果真是夏公子!万不曾想,会在龙兵屿遇到恩人……”
曾在海市蒙乐无异等人相救的横公鱼少女白露惊喜道,“自从江陵一别,白露一直……咦?”
众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贴在横公鱼少女腿上不停蹭的大白狗,默默无言。
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不是从阳,而是雩风。
“让姑娘见笑了。”一边说着,藤缚术准确无误地落在李狗蛋身上,捆了个结实,“这只大犬脑子不太好,平时都是吃了药才放出来的。”
嘴巴都被藤蔓缠住的李狗蛋不满地呜呜着:小曦的哥哥才要吃药呢!
夏夷则移开了视线:横公鱼……怎么着也占了个鱼字,被李狗蛋遇上了,可不就跟自己一个下场?
这么想着,看向白露的目光里也不免掺了几分同情。
一个女孩子被雄性蹭了腿……还是别说出来罢?反正巨门祭司已经帮她出气了。
“夷则夷则,”阿阮的小动物直觉也不比乐无异差到哪里,发现气氛不太对,她果断岔开了话题,“这姑娘是认识的人吗?”
夏夷则点点头:“先前我同乐兄、闻人姑娘在海市曾遇到过白露姑娘,那时我等皆为灵虚所害……”
说到这里,他想起白露的母亲正是被灵虚褫夺内丹然后下落不明,怕惹她想起伤心事,便止了话。
却见白露微微摇头,笑得有些羞涩:“好叫夏公子知道,先前江陵一别,蒙巨门祭司相助,为白露打听娘亲下落,如今已是有了些眉目……此番前来龙兵屿,一来是因族长有事与大祭司相商,二来也是要了解详情、再去明珠海探望素商姐姐的。”
“你也要去明珠海吗?”阿阮双手一合,开心道,“正巧呢,我和夷则也要去,一起走吗?”
一番交谈后,夏夷则这才知道,原来那日大闹海市博卖行时,不止沈曦和初七,这位巨门祭司雩风也是在场的。
因着龙兵屿同明珠海有些交情,雩风便帮忙收拾了善后,免得博卖行将这场飞来之祸算到了素商头上。稍后又得知横公鱼所制甘露珰可以辟易魔气与浊气,动了同横公鱼一族合作的心思,帮白露寻找母亲下落,也是略表诚意之举。
夏夷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正在跟李狗蛋从互挠发展到肉搏的雩风,视线移向满眼绝望地捂脸的从阳。
之前有过交流的意皋、还有眼前的雩风和从阳,虽有城府,行事圆滑却不失光明磊落,月晕而风,础润而雨,由其人推想整个烈山部,想来如沈夜兄妹那般深不可测的……应是少数。
既然包藏祸心的可能很小,那么明珠海同龙兵屿相交,也并非坏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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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小姐……”
“哼唧……冬天起床时间不能早于正午。”
据说深不可测的沈二小姐正裹着被子满床打滚,床边的初七看着滚来滚去的巨型冰蚕,除了扶额再也想不到其他能表现自己此刻心情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