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了了说,“大哥,如果你有一天不想做战场上的英雄了,就把它打开吧。”
他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那一只锦囊,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里面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只有秦了了的一封亲笔信,还有几张被揉的皱巴巴的纸。
他看了几眼那几张纸上鬼画符一般的字画,一阵恶寒,却找不到别的东西。
两日后,申屠衍率军再次突击大晁军队,这一次,他率领一万精兵,定与山峰南面百回坡会战,这一次,大晁的军队的规模也是空前的,几乎占了总数的三分之二,可以说,这一场战役几乎决定了一次战争的胜负。
拓跋凛一天都呆在营地里下了一个人的棋,双手互博,他一个人既是黑子也是白子,倒也是乐趣。等在门外的信差不断将战场上的情况告诉他。
他一直是微笑着的,知道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大军脱离原定行军路线,正从山下越过百回坡,已朝北面而去,就要越过祁镧山脉了。”
“什么!”拓跋凛腾的一声站起来,捏在手上的棋子嘎嘎作响,他觉得,有一些东西,恐怕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而他,万万没想到,脱离他控制的,会是那一只笼中鸟,他忽然联想起什么,难道他已经恢复记忆了?
他将手中的棋子捏得粉碎,立即叫人备马,他要亲自赶往百回坡。
此时,大晁的军队仍然在不停朝前行军,山路艰难,疾风迎面而来。他们前些时候军力大伤,因此走的十分艰难。
但是他们时刻也不能放弃警惕,已经进入了敌军控制的地域,一草一木可能都是掩饰,谁也不知道,那茂密的树丛下是不是埋伏着一个敌军。
李胥并不擅长山间作战,因此进入山地之后,他多次受挫,一直苦无良策,特别是上一次战役,几乎给他们致命的打击,更让他心中难平的是,他在敌军中,亲眼看到了之前徐参谋说的那个“将军游魂”。
——申屠衍。
想到这里,他就恨得牙痒痒,他与申屠衍其实谈不上什么交情,唯一一次交心也是在杜太傅的坟前,可是这个相貌与他相似的青年,他总是心存好感的,不仅容貌,脾性也与他很相似,他几乎觉得那是世界上的另外一个他。
可是,这样的人,却是投递叛国的汉奸,这不能不让他想自戳双目。
他们割开地上的杂草和树藤一路上爬,周围的环境静悄悄的,除了鸟鸣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可是这样的安静实在太诡异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紧绷感并没有离开,而是越发浓烈起来。
忽的,山下传来哒哒错乱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似乎每一个马蹄印都落在他们的心上。
该来的还是来了。李胥心中了然,等待着战争的暴风雨。
哒哒——哒哒——哒哒——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半个胡狄人朝他们展开攻势,甚至马蹄声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李胥长吁了一口气,赶到庆幸,也赶到茫然,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这个谜题,到了很多年后,大晁人都无法参透,知道有流亡而来的胡狄人,无意将秘密说破,而这些,都是很多很多年后的故事了。
拓跋凛赶到百回坡的时候,什么都结束了,既没有大晁的军队,也没有胡狄的军队,他抬头望去,忽的望见断崖的那一边有一人一马,因为背着光,阴影覆盖着那人的面庞,看不清表情。
刚出来的时候,拓跋凛已经怒不可遏,可是见到了始作俑者,却忽然还能和气的跟他讲话,“申屠衍哪申屠衍,你终究还是叛了我。”
申屠衍所站的山头比较高,因此他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可是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叛我,大晁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申屠衍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其实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我并没有恢复记忆。”
拓跋凛愕然,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嘴唇张合,“那你为什么……”
“我不知道以前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大晁人也好,是胡狄人也好,都与我无关,可是现在的我,却是要由着我的本心的,还记得我问过你为什么要打战吗,一位老婆婆告诉我,打战是为了将来不打仗,我想,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拓跋凛安静的听完,小声的叹气,“时也,命也,我认输了。”十万精兵尽数葬于崖下,看了他要修养生息许多年了。
“他们没有在崖下,我只不过带着他们围着百回坡绕了几圈,在山下发现一个巨大的湖,因此就把他们留在那里休整了一下,他们在等待真正的将领,带领他们回家。”
晚霞将山与天的分界处映染成淡淡的绯色,如同白净瓷瓶上的釉色,一直蔓延到天边,山头上的男人拉动了缰绳,马飞快的跑起来,跑过了这个山头,向着下一个山头跑去。
他不是大晁人,也不是胡狄人,现在,他只想要做自由的申屠衍,不被任何东西所拘束。
跑了许久,他才停下,他掏出那一只秦了了给他的锦囊,他重新打开秦了了送给他的锦囊,除却那几副意味不明的话,上面只有俩句话:
大哥,如果你累了,就去徽州云宣找一个叫做钟檐的人。
他会是你的后半生。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有点仓促,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