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进去的人闪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瞬间就窜了出去,来到不远处直接往屋侧的阴暗角落一伏。
黑沉沉的大厅中墙壁的角落里,有一星火在慢慢下移着。
“哗”的一声轻响,洒成一堆的从烟花里取出来的火药被那星火引燃了,火光耀目生花,然后点燃了旁边一大堆油布,火焰顿时熊熊而起。整个大厅被火光照得通明。
在天井暗影处的警卫看见亮光吃了一惊,飞奔过来,看到那一大堆熊熊烈火,看到火焰已经把木制的墙壁烧着了。
“失火了!”警卫本能地大叫起来,一把抓起一条长凳,上前救火,准备扑灭那堆熊熊烈火。
“轰隆!”
长凳一扫火堆下盖着的一大包火药突然爆炸,亮光直闪的令人目眩,一时间火焰乱飞,如同万千火鸦扑腾一般。
救火的警哨胸腹间被爆炸炸的血肉模糊,直飞丈外。在半空中已然昏迷过去。
火光随着火星又在几处地方燃了起来,刚刚的爆炸虽然将火焰和燃烧物炸的几乎熄灭,但火星却将散开的火药重新引燃了起来,火焰转瞬又起。而起更显锋芒。
爆炸声将四周的警哨都引了回来,一位警哨从远处飞奔而来,刚接近屋角,一个黑影猝起发难,藤杖“卟”的一声响,把警哨的腰脊一下击断,人被打得飞起、抛落,眼看是不活了。
“哈哈哈哈……”狂笑声惊心动魄。
“杀!”沉叱声如雷似狂,剑芒漫天,向后到的另一名赶到的警哨涌去,剑到人倒。又死一个。
上官贞的房中,传出她急促的叫声:“徐飞龙,快躲到地下,你安心在墙角呆着,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来。”
“小贞,你不要出去。危险”徐飞龙低叫道。
“不可能的,你不要管我,你千万别出来。”
她冲出房外,剑已出鞘。黑暗中,传来程五姑从隔壁门口传来的低呼:“上官小妹,快来帮我把宣大娘移出去,前面失火了,先不要急着出去。”
“好,我来了。”
上官贞刚奔入隔壁房中,嘭的一声大震,刚刚随手掩上的房门突然脱臼飞撞而入,力道空前猛烈。
上官贞仅知道自己先撞中一个人体,猜想是程五姑,然后就挨了沉重的一击,失去了知觉,最后所听到的声音,是床上的宣大娘凄厉的痛苦惨叫。
住在里面房间里的几个人,这时已经先后从天井跃上屋顶,循着叫声与狂笑声传来处赶去。走得最慢的两个人,刚挟着刀剑奔出天井,暗影中黑影一闪即至,快得不可思议,一接触人便倒了,这两个家伙直到倒下还不知是怎么倒的。
留在农宅的十几个人,这才没一会便倒下了五个。宣大娘房中是三个女的,天井里是两个男人。
入侵的两个黑影以快速的行动,用偷袭、暗算、诱击、强攻等等手段,绕着农宅绕了半圈,出其不意一连杀了六七个人,绕至宅后,终于碰上了劲敌。
持剑的黑影在前,绕过墙角,前面人影一闪,剑映着星光,锋芒闪烁寒气森森。
“我鬼剑左丘在此恭候大驾。”
“铮!”双剑接触,一击之下双方都使出了全力,鬼剑剑光一荡斜飘八尺。黑影却被震得远远飞出丈外,几乎跌倒。
“交给我!”使用藤杖的黑影冲出来叫道。
瓦面上传出一声狂笑,有人叫:“你来的正好,我追云拿月蒯勇正好缺个对手,哈哈……”
使用藤杖的黑影发出一声信号,两人急忙向荒草杂树丛生的荒野如飞而遁。
两人知道对方高手已经反应过来,再留下收获已然不大,他们不愿留下死拼,急忙窜入荒野来到暗影处便悄然折向,冲向河边。
而就在两人来到河边的时候,芦苇中突然跃出两个黑影,迎面截住了他们。
“哈哈!算定你们到了。”右首的黑影说:“我千手机枢料敌如神,果然在此地找到了你们,等个正着。两位不必藏头露尾了,今晚我们的事就一并结算啦!九阴老道,咱们这次来一场公平的决斗,不然你又要说我胜之不武了。”
片刻耽搁,其他人已然反应过来,顿时形成了六方合围的局势,六个人形成紧密的包围圈。
“哈哈!九地冥魔陆老魔,你的腐尸毒是武林一绝,江湖朋友闻名丧胆,但我毒郎君廖智却有点不信邪。来吧!咱们一比一公平决斗,廖某跟你,先玩玩毒开开胃,你不反对吧?”
两人正是道玄观主和九地冥魔,前来作扰乱性的夜袭,只是没料到刚想离开撤退的路线就已经被对方截断,这时想脱身已插翅难飞。六比二,千手机枢的暗器,夜间威力倍增;毒郎君的奇毒,在黑夜中更是防不胜防,他是百毒魔君的弟子,所使用的毒药,毒性之强宇内无出其左,与他对敌实在需要点心理准备。
九地冥魔正想答应对方提出的一比一公平决斗,但晚了一步。有人抢答道:“下在反对。”
毒郎君身后两丈左右,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影,用那刺耳的嗓音接口:“你两人都是用毒的,要是有些毒遗留下来,日晒雨淋也许十年内毒性都在,何况要是你们两人都被对方毒死了的话,这块被污染的地方,谁来善后料理?”
九地冥魔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向身侧的道玄观主低声说:“你这胆小鬼不敢跟我赌,你瞧,他不是来了吗?”
“他来了,并不等于他就能胜。”道玄观主也低声说:“这四个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他们联手即使是眼下武林第一高手乾坤无极欧世钧在场,也休想全身而退。除非游斗,也许还有点机会。”
“赌一赌,怎样?”
“赌什么?”
“赌这位朋友用不着游斗。”
“贫道我可不和你这老狐狸赌任何东西。”道玄观主说:“我是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上次输了一次,白白养了你们师徒三年,供吃供喝还得给零用钱,你以为贫道是傻瓜吗?哼!”
“你本来就是傻瓜。不过,你输得起啊。”九地冥魔得意地说:“再赢一次,我老冥魔还想在你那再享三年的福呢。赌的话,你准输。”
神秘黑袍人的出现,千手机枢几个人立即紧张起来,留下两个人看守道玄观主和九地冥魔,千手机枢四个人左右一分,把黑袍人两端堵住了。
“你果然来了。”千手机枢沉声说:“怎么不取下头罩,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我要看看能在苏州公然刺杀神剑徐晃庆的费文裕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等到我该露面的时候,如果你还能留得命在,我保证你一定可以看得到我的庐山真面目的。”黑袍人的嗓音越来越刺耳,越说越难听:“千手机枢,本来我打算让你们多活几天的,但事到如今已经不容许我按计划行事了。所以,你们四个今晚非死不可。”
“你倒是能吹,我毒郎君第一个不信。”毒郎君一面说,一面迈步而出,锵的一声蓝汪汪的七星狭锋刀瞬间出鞘。
“我鬼剑左丘第二个不信。”鬼剑接着发话拔剑,从右方逼进。
“我追云拿月第三个不信。”追云拿月赤手空拳,移至黑袍人的后方堵截后路。
“我千手机枢黄承先第四个不信。”千手机枢也空着双手移步,从正面欺进。
“你们都不信,也该有信的人才算公平。”九地冥魔说道:“老夫是第一个相信。”
“两位,请退到一旁旁观。”黑袍人大声说道:“杀他们四个,我还用不着两位帮忙。”
“你确定,他们人多,四比一你……”道玄观主似乎急于帮忙。
“人多没有用。”黑袍人说着突然喊道:“来的好。杀!”
其实,这四个高手虽然形成四方包围的局势,却谁也不敢冒险先发动攻击,四个人都距黑袍人十米左右把守着自身的门户,没有任何人移动,黑袍人叫出的“来得好”并无其事,而是他自己发动攻击的藉口。
抢制先机,先下手为强,主动掌握全局,才是高手所为。
杀字出口,人似电火流光,剑如晴天霹雳,余音未落,黑袍人已到了后方的追云拿月面前。
追云拿月与人交手,从来都只凭双手,极少使用兵器,他的双手运起内劲来宝刀难伤,浑身更是练的堪比精钢禁得起锤击斧劈,横行天下数十年,还没听说有人能在这家伙的手下脱逃。
追云拿月一看黑影袭来,双手迅速伸出,同时发出焦雷似的沉叱。
“咔嚓嚓!”一连串的异响与追云拿月的沉叱声同时响起。
人影疾闪,黑袍人以令人目眩的诡异速度,突然出现在毒郎君的身旁,刚刚还在追云拿月面前的他瞬间与毒郎君相距不足一米。
“把你的毒掏出来吧!”黑袍人说:“只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把握了。”
“啊……”追云拿月发疯似的惨叫着,他那双成名的双臂齐肩而折。一双手分成了四段,十个指头仍在抽搐。
这一记快速而又疯狂的袭击,一个照面便结束了。
千手机枢如受雷殛,根本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事,只看到人影一闪,听到追云拿月焦雷的沉叱,突然一切重归沉寂,不同的是黑袍人已经鬼魅似的出现在毒郎君的身旁,其中变化都让人无法看清。
鬼剑左丘震惊的程度,也不下于千手机枢,浑身汗毛直竖,举起的剑都出现了抖动现象。
九地冥魔远在几十米外,天太黑,根本无法看到场上形势的变化,却知道追云拿月的惨叫意为着什么。
“真没想到,竟然轻轻松松报销了一个。”九地冥魔叹息着说:“人活着可真不容易,要死却容易得很。”
毒郎君像是见了鬼一般,死盯着距自己胸口不足一掌的剑尖发抖。那尖锐的锋尖似乎射出一股可怕的彻骨寒流,吸住了他的身躯而且将他向剑尖吸拉,他浑身肌肉收缩着,着急的想要凝聚内力挣扎却发现内力却再也凝聚不起来,似乎全身都麻木了,双手更是僵硬,站都有些不稳,膝盖也在发抖。
毒郎君战栗着虚脱般叫嚎道:“我……我认……认栽……”
“这么快就放弃机会了?你的双手还可以动,袖中的毒管仍可以做最后一搏的。”黑袍人阴森森地说道:“出手吧!”
“我……我投降……”
毒郎君的嗓音已然沙哑的不似人声。
千手机枢反应过来了,猛地双手齐动,发射他的各种暗器欲助毒郎君。
毒郎君已被剑气所制,没有他人的帮助,绝对有死无生。
黑袍人冷哼一声,右手大袖一拂,长剑一挥。毒郎君像被一只看不见的鬼手所推动,踉跄侧移,挡住了暗器飞来的方向。
“廖兄快躲。”暗器已经出手的千手机枢只能这么狂叫着,却没有一丝办法。
“嗯……”毒郎君闷声呼叫,身上最少也中了十件暗器,浑身一震,再也站不住,仰面倒下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黑袍人的长剑恰好贴着毒郎君的左侧飞掠而过,快逾电光石火。转眼便到。
“哎……”千手机枢惊叫着蹬蹬蹬连退三步,这才低头察看自己刚刚感受到的那股沉重的打击力道的来源。
只见他的腹**界的中央出现了一支剑柄。
“哪……”千手机枢终于崩溃了,惨叫着失足摔倒。
插在腹中央的剑是黑袍人刚刚拿在手了的,锋尖透背而出,尽腹而没,他知道自己没救了。
鬼剑左丘这时候显然已经被吓坏了,悄然撒腿便跑。
鬼剑的武功、声望、胆识,都不下于千手机枢,剑术不凡,今晚却是心胆俱寒,斗志全消,他总算还有些理智,退走的时候总算知道方向,斜着向外逃去,这个方向他的眼角可以留意黑袍人的举动,好让自己随时准备躲避黑袍人的追击。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背部已然完全暴露在道玄观主眼下,他仅逃出十来米,刚准备窜入芦苇丛,准备从水中脱身。
道玄观主突然冷哼一声,手中冷光一闪,飞刀去似流光。
“哎……”鬼剑尖叫着,脚下大乱,顿时芦苇折断声大起。
原本监视着道玄观主与九地冥魔的两个人,本来跟道玄观主与九地冥魔相互对持着,想撒走也力不从心,这时眼看大势已去,道玄观主与九地冥魔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开了,黑袍人手中也没有了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乘着鬼剑倒地所引起的声音乱人听觉的机会,两人向侧方一窜,沿河岸飞也似的逃了。
“你们走得了么?哈哈……”九地冥魔怪叫一声,便要追出。
“前辈,还是不要赶尽杀绝了,总该有人回去报个信不是?”黑袍人高叫:“要是不让人回去报信,可不会有人再来送死啦!”
“对,确实该留两个人……咦!别走啊……”
黑袍人转眼已到数十米外,去势如电火流光一般,转眼便几乎看不见了。
“两位小心他们的报复。”黑袍人的叫声传到:“再见。”
两个逃了的人,一个多小时后又小心的回到了农舍。
农舍内,徐飞龙已经和那三位船夫,把大厅的火扑灭了。幸好大厅里能烧的东西不多,因此并未引起严重的大火,等东西烧的差不多了,三两下就被扑灭了。
徐飞龙也将被门撞昏的上官贞和程五姑救醒,两女都被撞得不轻,背部和后脑都被撞得肿的老大,幸好骨头没有被撞断。宣大娘被她们两个压撞的可谓是伤上加伤,眼下更为虚弱了。不过应该能保住性命。
至于隔壁房间里重伤垂危的桂二爷,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在床上断了气。对他来说这也许更好一些吧!在那样的痛苦中等死,每一刻都是一种煎熬。
那两个逃得性命的家伙,见到房中的情形,却认敌人确实已经离开了,就壮着胆外出到之前的战场寻找同伴去了。总算运气不错,找到了血快要流光了的追云拿月。追云拿月双臂被黑袍人砍断,仗以成名的一双铁臂化为乌有,幸而他十分机警,经验丰富,倒下便装死不再管身外事,定下心运用内力硬是将两臂的经脉封闭住了。这才坚持到现在,但是伤口太大无法完全凝结,鲜血仍然缓慢地渗出。如果再不及时救治,迟早也将流尽鲜血而死。
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第二个活人,追云拿月是最幸运的一个。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第二天一早,笑面无常带了一群人垂头丧气的赶了回来。他们一晚上遍搜了元妙观周围每一处隐敝角落,搜拿九阴老道,可那能搜到什么。找了一晚笑面无常等得心中焦燥却没有丝毫收获,最后无可奈何,只好失望地撤了回来,却不知农舍这边已然出了意外。
遭此挫折,笑面无常恨九阴老道入骨,更对费文裕恨之切齿,因为未死的追云拿月,一口咬定那黑袍人就是费文裕,天下间除了费文裕没有任何人,能如此轻松地砍下他的一双铁臂。
这么一番折腾,笑面无常不仅没有任何收获负担却越来越沉重,可现在的他却已经没法简单的说一声“撤”就撤回去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