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儿冷汗津津,原本以为自己的行事都谨慎,谁知道都在这位总管大人的眼里呢。
“公公既然知道,还问贵儿?”贵儿也是不服。他为皇上办事尽心尽力,又不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总管大人管天管地也未免管得太宽。
福长生被他气得笑了起来,“你倒是觉着自己没有做错,好好,今日咱家便教一教你,免得你将来横冲直撞撞破了头才知道什么叫做分寸。”
“咱们做内侍的,在忠诚主子的同时,也要知道什么是对主子好。什么会是给主子惹祸添乱。皇上现在初初登基,处处艰难不说,就算太后娘娘也是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这个时候,你听来着这些混账话,除了生生气着了皇上还能有何作用?”
“那也不能让这些人胡说八道下去吧。”贵儿恨声道,“您老都不知道那些人说了一些什么,要是太后娘娘知道了……”
“太后娘娘知道。”
福长生看了他一眼,“太后娘娘什么都知道。”
贵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福长生,“怎么……”
“这个宫里的风吹草动。没有什么能瞒过咱家的眼睛,太后娘娘就更加了。你们这些日子的动作都在太后娘娘眼睛里,枉你们还觉着十分隐秘。你叫他记住那些官员的长相,是想让皇上罢了这些人的官还是抄了他们家?也不想想眼下是什么情景!”
别说皇上现在根本就没有实权,就算皇上掌了朝政,这些官员也不是说杀就杀说流放就流放的,就是正德帝那样的行事荒诞不羁,都还有顾虑,何况实权都没有抓到的新帝元熙?
这样的话他不便也不会对贵儿说,只说道,“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琢磨好了再去回禀,咱家也不管你,你自己管好自己吧。”
说着他便拄着拐杖慢慢走远。
贵儿站在原地想了良久,最后朝着那跪地的内侍说道,“起来,进殿见皇上去。”
少年皇帝元熙坐在案几前皱着眉看韩老给他的卷宗,并不是朝廷的奏折,而是韩老给元熙布置的考卷。
元熙到底是底子薄弱,韩老便从基础出发,从最基本的开始。元熙虽然着急,但还是将韩老的话听了进去。
“陛下。”
贵儿的轻唤让元熙抬起头来,他看到贵儿身后的内侍,便挥退了左右,“听到了些什么,说吧。”
元熙的身体不自觉地绷了起来,手也握成了拳头。贵儿看着他的模样,心里沉了一沉。
“……大人们都在讨论齐王屯兵平阳的用意,猜想是不是会动乱……”
那个小内侍跪在地上说着,却是绝口不提听到的有关太后与楚王的种种。
元熙听了半晌,出声打断了他,“就这些吗?”
小内侍低着头也不敢看贵儿,只道,“回……回禀皇上,奴听到的就是这些了。”
元熙垂眸思忖了一瞬,“朕只道了,贵儿,有赏。”
贵儿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个小内侍得了两份赏赐也是喜笑连连,不该说的都烂到了肚子里。
元熙不觉有异,坐了一会看了一会书之后便去永福宫给太后请安,贵儿亦步亦趋跟着元熙,并不敢行差踏错。
到了太后的永福宫,皇上一天板着的脸孔这才露出了笑脸。
“母后。”
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但是在这偌大的宫里头,她们二人却是唇齿相依的关系。
只见年轻的仁孝太后穿着常服,发髻上只簪了一朵宫纱花儿,见到皇上来了便开颜一笑,直让人晃花了眼睛。
贵儿脸颊微红地低下头,心里暗道,太后娘娘的容颜确实是太过了,也难怪传出一些流言蜚语。
心是这么想,他行事却越谨慎起来。
等到皇上在永福宫用了膳出去,歌兮便在偏殿贵妃榻上躺下假寐。
“……贵儿到底是没有将听到的那些胡话禀给皇上,只让内侍说了有关齐王的话……”
福乐隔着屏风向歌兮禀告,歌兮的声音幽幽地传过来,“那个贵儿还是有些分寸,让他好好伺候皇上……皇上的宫里有你师傅在,本宫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福乐斟酌了一下说道,“那些风言风语要是放任不管只怕终究会有一日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使得娘娘和皇上生了嫌隙,那些人就是罪该万死了。”
福乐想让天子卫暗部的人动手吓他们一下,好让他们知道有些话就算是做梦也不能乱说的。
“堵得了一人的嘴,却堵不上悠悠天下的嘴。”
歌兮对于这件事早就有防备,“改日,你去楚王府上传旨意,本宫要见楚王王妃。”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留言是从元沂那儿出来的,便让众人都看看他们夫妻和顺恩爱,若然还有人捕风捉影,她也不介意用些狠辣手段。
就在歌兮为了流言之事费神的时候,郦罗轻车熟路地到了华清宫。
这里是当年歌兮还是莞妃的时候住的宫殿,而在华清宫隔壁便是囚禁德太妃齐王妃还有世子元念的宫殿了。
“元念,元念。”
郦罗站在屋顶之上,四周的暗卫早看到那一袭白色的身影,但因为是郦罗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很快,在屋顶上飞跑的人便顿住了脚步,因为他已经找到了目标。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长廊上孤形只影的站着,他四下顾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郦罗刚巧看到他扭过来的侧脸,修长的眼眸眯了一眯,“像,真像。”
既像齐王元旭,也像歌兮,当真是一个漂亮孩子呢。
郦罗唇角上扬,很是愉悦。也不知歌兮在犯什么倔脾气,硬是一眼都不来看这个孩子一眼,明明是她这辈子唯一可以拥有的孩子了。
正想着,下面的情形却是起了变化。
只见一个华服女子走了过来,不知与元念说了些什么,元念惊恐地往后退,那女子竟是双手冲着那孩子的脖子掐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