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一旦打开,后面的推理就顺理成章了。南烛盘坐在破旧的草席上,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非常有道理。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现在的情况就大大的不妙了,若是绑票的话,交了钱还有放人的可能性,可这抓壮丁,那是要打一辈子的工,卖一辈子的命啊!”
不安与焦灼开始在南烛的心头缭绕,与很多有梦的热血年轻人一样,他对自己的未来构想过很多,比方说投身庙堂,官居一品,比方说回乡为官,造福一方,再比方说可以做做学问,写写文章,成就一代大儒,最不济混不上什么功名,也要做一个采菊东篱,雪月风花的高洁隐士吧?
可这被掳上山,落草为寇?想都没有想过啊!
南烛大概构想了一下自己戴着个狗皮帽子佝偻着腰神色猥琐而又谄媚的对着一个坐在虎头大椅上一手抓大骨头一手抓酒坛子满脸横肉与络腮胡的肌肉兄贵狂拍马屁的样子,一股浓烈的不适感就从胃里一路涌上了扁桃体。
无法想象!
根本不能想象!
南烛“嗖”的一下站起身来,额头冒出大颗的汗珠,就差在脸上写上“坐立不安”四个字了。
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这小小的石牢中转了两圈之后,多年读书养成的心境让他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双手轻拍了一下脸颊,心知慌乱没有丝毫用处,坐下来想个办法才是正经。
想出办法不容易,但是可以先定一个比较小的目标。
南烛默默的坐回草席上,刚才焐热的地方还没冷却,给了他些许毫无道理的欣慰。他在心中给自己打着气:很好,第一个小目标——坐下来,已经达成了。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接下来只要想个办法就好了。
精神胜利法作为一个经过先贤验证的正规方法,自然是卓有成效的,南烛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思考起脱身之法。
首先,指望别人搭救基本不可能,在村人眼中,自已是去赤临城参加乡试的,把赶路时间和考试期间一同算上,正常情况没有一两个月回不去,而自己父母早亡,又没有远近亲戚,就算是能忍辱负重等到两个月后,只怕也没有人来寻自己,除非是水莲那个丫头——可是她来岂不是又送一次人头?
想到水莲,南烛的神色变得有些柔和,旋即又坚定了起来。
而今之计,唯有自救。
南烛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周身的环境,三面石墙,一面铁栏杆,头顶脚下亦是岩壁,几乎可以说是插翅难飞。
他用手比了一下栏杆与栏杆间的距离,看着那张开还不到半捺的手掌,默默的放弃了钻出去的念头。
这面不行,那别的方向呢?
南烛伸出手摸了摸岩壁,触手一片冰凉。青方岩虽然坚硬,但是很脆,开采起来并不难,然而——
这要挖到什么时候?
如果猜测不错的话,现在关住自己的囚牢应该是建在山上,也就是说这个洞的后面是一座山。
挖穿一座山?
南烛叹了一口气,明智的放弃了这个方案。他低垂的目光触及放在地上的背篓,突然一顿。一丝希望的光在眼中亮起。
说不定,这里面能找到什么契机,帮助自己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