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璎又说:“太后言重了,能给您画眉,是奴婢莫大的荣宠,奴婢怎会觉得辛苦。就是肝脑涂地,也是应该的。”这句话着实有点拍马屁,说完,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太后受用的很,挽着她的手一起出了里间。
静宁领着嫔妃行礼,太后依旧还是和她们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旁若无人的和珞璎聊起了家常。悦馨是出阁的公主,在宫外有公主府,驸马早逝,她十六岁就孀居。太后怜她可怜,常常留在宫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日子久了,不知是公主眷恋母亲,还是母亲舍不得女儿。娘俩相依相偎,波澜不惊的日子才有点暖色。昨日水心回了府,太后才空落落的,可巧珞璎来补上了这个缺。
其他的几个嫔妃一是生来乍到,再者也不敢在慈宁宫造次,一个个老老实实的,不敢争强斗胜。她们也是极有眼色,瞧见太后没有理会她们的意思,略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太后只留了静宁,让她也坐在一边。
和珞璎说了半天的话,才想起问了亲侄女一句:“你进宫好些日子,皇上可临幸了你吗?”
别说静宁,连一边听着的珞璎都红了脸。她忸怩的说:“皇上大婚当晚虽然宿在坤宁宫,可能是累了,没有。”
太后显得不耐烦起来:“那后来,一次也没有吗?”
静宁撇撇嘴,脸上紫涨,声音里都是委屈:“皇上见到臣妾都不愿看上一眼,何况,何况是宠幸。”
“真没用!”赤金点翠的护甲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好歹你是六宫之主,当朝的皇后,连自己男人的心都拢不住,你还能做什么!”
静宁不敢分辨,委屈的眼泪直掉。太后又是婆婆,又是亲姑姑,教训起静宁,半点的不含糊。谨嬷嬷都不好插嘴求情,珞璎也只有看着的份儿。案上的西洋自鸣钟响了八声,外头银蝶端着一碗珍珠粉兑的蜂蜜水来。谨嬷嬷接过来递给了太后,“今天和贞主儿说了一会子,时间过的快多了,都这时候了。太后赶紧用了吧,兑蜂蜜不能用滚水,这才温热,正好适中。”
自从住进了慈宁宫,太后就不喜欢有人和她一起用餐。悦馨在时,有她布菜。若回了府,就有宫女来做。珞璎进宫后就被姑姑给嘱咐了许多遍太后的喜好,比对皇上的说的还多。马上要用膳了,静宁和珞璎一起起身告辞。
出来慈宁宫,静宁的眼睛还是红的。珞璎想安慰一下,也不知从何说起。她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要没有进宫前的教导,怕是一知也不知,半解也不解。她像个姐妹一般,在心里替静宁不平。不就是皇上吗,对自己的老娘不亲,对自己的女人也不尽一下做丈夫份义务。既如此,何必白白耽误了人家大好的青春。你不喜欢也罢,当初就明明白白的说清楚,真是误人青春。
回到储秀宫,钰慧正在等她。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心里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虽然是太后喜欢,比皇后还要高看一眼。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太后的一向是凌厉的人,一个不好翻起脸来,只怕是比翻书都快。走过去,拉着她的说:“每天只要能安安稳稳的回来,我就放心了。”
在慈宁宫说了半天的话,路上又晒了一会子太阳。才大早晨的,日头都有点灼人了。别处揣着心机,回到自己的小窝,终于可以放开的撒欢了。嚷着让红袖去倒茶,端过来,一气喝个底朝天。
钰慧笑她:“你这哪里有半点嫔妃的样,活脱脱就是家里的半大小子。”
珞璎喝过茶,也解了渴,方坐下和钰慧说话。一眼看见她常带的虾须金镯子不见了,换了一个翡翠的。问道:“姐姐一直都带着虾须的金镯子,怕磕坏了这个翡翠的,今天怎么带上了?”钰慧脸一红,回道:“换换样吧,一样东西带久了也没意思。”
珞璎还是小孩子脾气,缠着她姐姐说:“既然这样,我常戴的这个鹦鹉绿的翡翠镯子,也戴了有好久了,不如和姐姐换一换,把你的虾须镯子也让我戴戴吧?”
钰慧面有难色,推脱道:“一个金的而已,又不值什么钱,你也巴巴的要来戴。你这里多着呢,戴你自己的才是正经。”
珞璎就是不依:“我想戴姐姐的,这就和你换。”说着就把鹦鹉绿的翡翠镯子摘下来,硬塞到钰慧手里。“让小锣去取来,我怕姐姐耍赖,不认帐。”
那个虾须金镯子,价值上根本就没法和上好的翡翠相比。以为珞璎不过是玩闹,也没当一回事。催了紧了,见掩不过过去,小锣呆了一下,才说:“那个镯子没了。”
钰慧白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偏偏珞璎看见了,心里疑惑揪着不放:“没了,丢了吗?”
主子不让说,小锣也不敢言语了。低着头,不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