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霏……”连亦凝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洛霏你……你说什么？？”
洛小辞也大吃一惊，洛霏这竟然是来指认连亦凝？！
却见洛霏冷冷朝连亦凝瞥上了一眼：“连姐姐，你当我真的想不通，女医院一事的来龙去脉吗？”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抽了一耳光，连亦凝的脸上骤然失去了血色，她手脚失力，转眼间便跌坐到了地上。
连亦凝嘴唇打着哆嗦：“你知道，你竟然知道……但你，你难道不想要……”你难道不想要解药了吗？
洛霏垂眸不语，嘴角却勾起一抹带有嘲讽意味的苦笑。连亦凝要杀她灭口在先，有了这桩事，连亦凝真的以为她会傻到相信连亦凝之后会给她解药吗。
连亦凝不仁在先，休怪她不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做此等事，才不是要为洛辞这个女人开脱。她只是要把连亦凝对她做的尽数还回去罢了。
洛霏再度抬眸，眼里已泛起闪烁的泪光：“求陛下明察，臣女平日里行事从来都战战兢兢，谨言慎行，却不料凭空惹上这等祸事。那日百花宴开始前，连亦凝便曾来相约臣女，连亦凝与姐姐一向交好，臣女不疑有他，但连亦凝竟为了威胁臣女给臣女下毒……”
洛霏的声音虚弱而缓慢，细声细语此刻道出的内容，却令人胆战心惊。
洛霏不仅叙述了连亦凝所作种种，还将连亦凝请她之时所用的名帖都呈了上来。紧接着，太医被请来为洛霏诊治，确诊她所种之毒的确为南疆图灵散。
“这南疆图灵散刁钻难解，可谓奇毒，脉象古怪，旁人也许诊不出。”太医院陆院判摸着胡子道，“但老夫可以确诊，这的确是图灵散，洛二小姐中毒应已有三日……”
这与连亦凝递来名帖之日正契合。
木已成舟，无力回天。
连亦凝瘫坐在地上，像是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任由侍卫上前将她拖了下去。
望着连亦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洛小辞长舒一口气。
这次的闹剧应当是结束了。
***
杨柳堆烟，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出宫门。
其间坐着安国公府洛二小姐洛霏，她正惨白着一张脸，细密的冷汗密布于她的额头。
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一只茶盏摔到铺陈在马车的雪狐地毯上，宣泄着主人的愤怒。
“岂有此理，那个连亦凝，竟在天牢当着众人之面把解药尽数毁去！解药全被她毁了！”
安国公眉眼间尽是怒色，但转眼间他眉眼间怒色消去，颓然之色浮现，“这图灵散之毒，乃南疆四大奇毒之一，诡异至极，太医都束手无策，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呐。早知道，早知道你就不该去帮……”
说到一半却又将话吞了回去，安国公长吁一口气，怔然无语。
洛霏虚弱道：“父亲，我早已料到连亦凝会这么做。她今日想要灭口，无论如何，也定不会把解药给我的。她害我如此，我怎能让她好过。”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安国公道，“父亲，你便放心吧。我听说这图灵散伤不了性命，也只是定期疼上一疼。能保住性命便好了。”
她语气轻松，放佛在说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只是那放在罗裙上的手指，已不自觉收紧。
“疼上一疼？疼上一疼？！若真有你说的这般轻巧，这图灵散还能成为四大奇毒之一？！”
安国公却气得胡子都在发颤，口不择言，“跟那昭王府沾上关系就没好事！父亲知道你倾慕那昭王，你以后也别想着去找那昭王爷，你老老实实呆在安国公府，父亲定为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一世无忧。”
“是，父亲……”
洛霏垂下眼睑，眼底黯然。
昭王殿下，她早就没有奢想了。她上次去找了夜天宸被拒之门外后便想通了，也许身为庶女，她一辈子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比不过洛辞那个女人了吧。
她本是不甘的。但现在，她身中剧毒，连亦凝早在她下毒之时便为她叙述过一番中毒之人毒发之时的惨状，光凭想象便让能人胆战心惊。也许一次毒发之后，她便会因难忍折磨而自裁。未来，看上去比一切都还要渺茫。她还能奢望什么呢？
若是可以重来一次……她再也不要去将目光全放到自己讨厌的人身上了，比如洛辞。她要为自己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