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砖绿瓦,雕梁画栋,那高筑的楼阁上隐隐传来管弦笙箫之音,正是倚醉楼。
打扮精致的舞女轻纱掩面,手持绫罗,伴着歌声琴乐,在楼阁中央的高台上翩翩起舞,轻纱摇曳,绫罗飘摇。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戴着斗笠的锦衣男人步上雕栏楼梯,一阵风吹拂而过,拂起他斗笠上的垂纱,露出了他的脸。被笼在薄纱间的灯发出朦胧的光,柔和了他脸上的刀痕。
此人正是昨日在南山村与夜天宸、君修齐交手后逃离的男人,宋翰池。
他已除却之前朴素不起眼的江湖装扮,身着一身锦袍,腰悬玉佩,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气度自已不凡。单单从气质上看,几乎看不出与昨日是同一个人。
他步法轻盈,几步便无声地跃上了楼阁,已有花楼的姑娘楼梯尽头候着他,道:“白玉姑娘今日早已在里面等着大人了,大人请。”
雅厢中珠帘掩映,宋翰池走了进去,却倏然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宋翰池,你让我好找。”
宋翰池的动作定格了有半晌,才转过了身,道:“夜天宸。”
只见夜天宸正坐在宋翰池对面,双腿交叠,眸光冷冷地看着宋翰池。
宋翰池笑了,他随手取下了他头上的斗笠,露出了那一脸伤痕:“怎么,七年未见,昭王殿下就是这么迎接旧友的?”
夜天宸的目光落到宋翰池脸上,目光微动,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假死,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可是当年,受到牵连……?”
“不是。”宋翰池答得干脆,声音却有些沙哑,“伤只是不小心罢了。前尘往事,不必再提。”
夜天宸听完后沉默,手指在酒樽上摩挲,也不再问。
宋翰池抬眸,望着夜天宸道,“你今日找我,就是来叙旧?”
夜天宸摇了摇头:“叙旧只是其一。但方才已经叙完了。其二才是主要。”
宋翰池眉头挑了挑。
“其二。”只见夜天宸一双黑眸沉不见底,一字一顿、字正腔圆道,“便是来——寻、仇。”
夜天宸话音刚落,一把青森的长剑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只见数道人影从一旁的窗户中跃入,随后“啪啪”几声窗户皆被合上,王府精卫将这件雅厢围得水泄不通。
宋翰池目光落到了夜天宸手中的剑,怔忪了一瞬,随后他展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你这是——要为你那瑾芸郡主寻仇?”
夜天宸道:“昨日不方便动手罢了。只是挪到今日再与你们了结。”
宋翰池眉头又挑了挑,道:“……你们?”
只见夜天宸挥了挥手,内室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子给福伯和两名侍卫押了出来,眉眼间一看,正是南山村那名蒙面女子。她走得跌跌撞撞,嘴上绑着布条,看到夜天宸和宋翰池便瞪大眼睛,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宋翰池失声道:“……嫣然?”
他这下脸色变了,回头喝道:“——夜天宸?!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