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筑基成功,但是体内灵力却不太稳定,这些天明熙都致力于控制自己的力量,并且条条捋顺灵力让它们完全听从自己的控制。
沈忱正是食髓知味的年纪,每天蹲在明熙身边目光炙热地盯着他瞧。少年的感情浓烈而直白,只把自己的喜怒摆在脸上,那目光刺得在修炼中的明熙也忍不住侧头。
太露骨了。
心神一岔,胸口一痛,明熙赶紧拉回所有思绪,这才稳定下来。
每次停下的时候明熙总是极其疲惫,几乎都是倒地就睡,醒来后总会发现自己睡在了幻境外头的床上,而沈忱睡在外侧,一只手揽过他的脖子让他靠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则是搭在他的背上。
今天也是这样,明熙揉揉眼睛扯开沈忱的手飞快地脱离他的怀抱。
沈忱嘟囔着醒了,迷迷糊糊地看着明熙:“熙,你起来啦?”说着坐起来,挠着头发看着明熙穿衣服。
没错,就是穿衣服,明熙黑脸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每次起来自己都没穿衣服。他平静地再次开口:“恩。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没有裸睡的习惯。”天知道明熙已经警告过多少次了,他就是我行我素,更气人的是每次他睡着就跟猪一样,根本察觉不到外界。
沈忱歪头:“可是这样很舒服。”不过五天,沈忱迷恋抱着明熙睡觉的感觉,并且坚决继续实行。
明熙的手一顿,继续扣好扣子,这才转身正色说:“我不喜欢。”语调轻缓,却说出了一种坚决的意味。
“哦。”沈忱低头,又抬头看着明熙,“熙,你不高兴吗?我们的生命是相关的,我们的灵魂是最亲密的,我们注定是最亲近的人,你不喜欢我亲近你吗?”
瘪着嘴的沈忱,跟他小孩儿模样时的表情重叠在一起,让明熙再次想起:对呀,眼前这个名义上是自己主人的少年,自己是亲眼看着他从婴儿长成这幅翩翩少年郎的模样的。自己甚至可以认为是沈忱的养父之类的角色。
他不喜欢动物,当年却鬼使神差地留下了还是豹型的沈忱,还给他起名明元宝。变成婴儿的沈忱,他嘴里说嫌弃,可是心里何尝不是一片柔软?他笨拙地给他穿衣服,喂食,还曾将他绑在背上战斗……虽然沈忱的成长速度惊人地快,但是在沈忱成长的每个阶段里,他都短暂地经历过。
他不是一个好的仆人,更不是称职的抚养者。
他感激沈忱在危急关头的救助,却不意味着他能够接受沈忱后来的侵犯。没错,沈忱后面为了一己之私对他的做的事情,已经算是一种侵犯了。少年初识□□,却将他当做泄欲的玩物……只要一想起这个,他就觉得心脏揪痛。
这样的亲近,每一次都让他觉得冷气侵体,他怎么可能会喜欢?
摇头,明熙垂下眼帘:“你不要再这样,我不喜欢。”他说完就出门去洗漱了,沈忱的表情有点呆地坐在床上。
这些天来明熙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以前还会瞪瞪他,丹凤眼波光粼粼的十分好看,现在却……沈忱说不上那是什么眼神,似乎是在防备?
他忽然很怀念那五天里的明熙,那么全心全意地依靠着他,他们从不分开,亲密得如同一个人。他是那样的快乐,但是明熙却说他不喜欢。不喜欢他吗?
一想起明熙不喜欢他,沈忱拧眉,双眼含煞,屋内的温度都下降了。
不,他决不允许。
他这么喜欢明熙,明熙也该喜欢他才对。他只有明熙一个人,难不成明熙还想跟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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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舒城最近在准备又一次定期清剿附近的丧尸、回收余下的其他物资的工作。汴路基地西南方有一个死城青县是这一次的目标,青县是一个工业大县,现在生活在重建,对工业机械的需要很大。汴路基地已经强大起来,异能者的数量可观,再加上有明熙和沈忱坐镇,宋舒城的底气前所未有的大。
这一批机械很重要,他打算亲自去一趟,于是再次来找明熙,希望明熙能够帮他照看一下基地。
明熙沉吟了一会儿后摇头:“不用这样,你的基地自己看,青县我去。”
“可是你的身体——”宋舒城有些吃惊。
“没事了,早就好了。就这么决定吧,什么时候出发?”
宋舒城也就不多说了,刚刚说好了日期沈忱就过来了,一副赶人的架势。他冷淡的脸难得露出无奈,起身告辞。
才不过五分钟……明熙叹气。“怎么了?”
“我也要去。”沈忱在明熙对面坐下。
明熙去青县本来就是想自己静一静,沈忱要是去了那还有意义?于是他拒绝:“我自己去就好了。”
沈忱抓住明熙的手执拗地说;“可是我们从来都不分开的,我也要去。”
“我自己去!”明熙猛地站起来,怒火在眼底酝酿,沈忱日益的霸道让他很疲惫,这种畸形的状态真的让他很累,偏偏沈忱自我感觉良好,他终于体会到了鸡同鸭讲的无奈。
沈忱受伤地看着明熙,眼里水光莹莹的似乎要哭出来。明熙不为所动转身要走,沈忱却在此时扑上来制住明熙的双手,强横霸道地咬住他的唇。
明熙连日来的冷淡让沈忱心里的不满日益滋长,到此时意识到明熙要丢下他离开,心中的魔鬼终于爆发。
明熙死劲儿地挣扎,可是沈忱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气得眼睛发红心头发凉,用上了十分的力量才挣脱出一只手,毫不留情地给了沈忱一巴掌,厉声问:“沈忱,我不喜欢男人!我当你是亲人,你当我是什么?!”
沈忱愣住,明熙却已经脱身,步履极快地走出了客厅。
明熙干脆没有回去,直接跟着招募来的异能者一起住在集体宿舍,就等着三天后出发青县。
普通的单人宿舍里,明熙从幻境里摘出一株止血药草,捻出药汁擦在嘴唇上的伤口上,不一会儿清凉传来,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他叹气,揉着太阳穴。
事情变得一团糟,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仿佛从上古遗迹回来开始,一切就开始乱了。
沈忱生来就是一张白纸,到底是教坏了他?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责,自责自己对沈忱疏于教导。
希望这几天他能够自己想通,不然还有那么多年的日子要一起过呢,这么不尴不尬地真是让人对未来绝望。
“砰砰。”有人敲门,明熙用神识感知了一下,发现是对面宿舍的异能者,是个蓝阶异能者,实力在基地算中上,因此才被安排在这一层。
他打开门:“有事吗?”
“嘿嘿,就是来认认门,我叫陈辉林,你呢?”
“明熙。”明熙握住陈辉林伸过来的手。
陈辉林笑眯眯地:“明兄弟你是十阶的异能者吗?我听说十阶以上的异能者就能够控制自己的眼睛颜色了,我还是以第一见到十阶以上的异能者呢。”
“是啊。”明熙点头,“你也会进阶的。”
“哈哈,承你吉言,那我回去了,回头再见。”
明熙笑笑关上门。
陈辉林回了宿舍,洗澡的时候右手伸到台上拿毛巾,他闭着眼睛所以没有看到一团黑气从窗口挤进来,爬上洗手台,即将将他的手裹住——
“啊!”陈辉林忽然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啪。”手掌落地的声音有点闷,鲜血喷涌染红了地面。
明熙入定修行,耳朵灵敏地动了动,外头有点嘈杂,还有人在拍他的门。他皱着眉睁开眼睛,潋滟华光收敛于眼底,他起身开门,居然是孔临。
“怎么了?”
孔临讨好地笑着,只是这招牌的表情后面有着难以掩饰的阴沉惶惑。“明先生晚上好啊,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哈哈哈……那个,您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怎么了?”
“哈、哈哈。”孔临干笑两声,侧身让他看到对面的情形,“就是您对面的陈辉林在洗澡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被人切掉了右手手掌!”
陈辉林惨白着脸被医护人员搬出来,匆匆离开了。
明熙走进他宿舍,看了一下卫生间,他的鼻翼动了动,似乎闻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他瞪大眼睛:难不成汴路基地里出现了魔族?!这魔息的味道跟沈忱是多么地相似。
他之所以没有怀疑到沈忱身上,实在是因为沈忱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再说陈辉林跟沈忱完全没有交集,唯一的解释就是汴路基地里出现了别的魔族。
可惜明熙不知道,魔界之尊的安危攸关魔界存亡,因此有流传下来的秘法在每一次魔尊遇难时自动关闭魔界之门,这才有了幻境里面魔桥的存在。而当时沈灵并没有详细说明,明熙只知道魔桥是沈忱回家的媒介却不知道其中的因果。
沈忱还在人界,魔界之门是紧闭的。既是保护魔族,也是约束生性不羁的魔族不要再群龙无首时出来四处闯祸。
明熙知道事情不简单,于是冒着夜色出门将基地巡视了一遍,可惜忙了大半夜却没有发现。
难不成已经离开了?
孔临询问了陈辉林是否有行为怪异的仇人,陈辉林虽然平时左右逢源被人看做墙头草,看得上他的人不多,可是仇人什么的还真的没有。
脑海里的念头一闪而过,明熙摇摇头,写下一张小纸条托孔临送去给沈忱,希望他能够帮忙找一找。
奔波了一夜,耗费了不少灵力,明熙见晨曦初露,这才和衣在小床上躺一躺。
浓郁的香气如潮水般涌来又迅速退去,而明熙已经昏睡过去。一大团黑气从窗口爬进来,立在墙根慢慢流窜成一个高大的人形,黑色淡去,露出沈忱面无表情的脸。
他绷着脸走到床边坐下,复杂的视线在明熙脸上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