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恢复意识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昏迷中陵越的状况很不安稳,夏闻烈每次去看他的时候如无意外都能看到他蹙起眉头的样子,似是陷入了噩梦之中。
这三天,蚩翎不断地朝陵越的身体灌输魔族的力量,帮助他压制身体内的魔煞。只是陵越修习的是天墉城那般正派清正的心法,魔族之力难免遭到排斥,从而痛苦不已。
一下子从梦中惊醒,陵越猛地睁眸,入目是一片悠然的翠竹。扶着脑袋坐了起来,陵越试图从微微混沌的脑袋里组织出目前的状况。但是只要他稍稍用力思考,脑袋就像裂开来一样,疼痛不已。
最后他的记忆直到了安庆消失之后,自己的意识就开始模糊了起来,似乎就昏倒了,好像是谁救了他……就在陵越这么想的时候,只见夏闻烈端着一晚看似是药的东西推门而入。
看到陵越醒过来,夏闻烈显然有些意外,他三步跨两步走过去。一只手突然的探上他的额头,又抓起他的手腕,探寻经脉和体内的气息流转,发现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松了口气。
陵越困惑的看着他的夏闻烈的动作,“夏兄……这?”
顺手拿过那碗药递给陵越,然后夏闻烈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神情很是严肃,“你可听过魔煞?”见陵越摇头,他又继续说下去,“魔煞在魔族之中并不常见,这东西用你们人界的话来说,便是一种蛊。如今它寄生于你的体内,正缓慢的蚕食你的灵息,转而变成魔息。”
“什么?!”陵越蹙着眉头,显然不敢相信夏闻烈话里的意思是他身上的气息已经不人不魔的?他看着夏闻烈,急急的问道,“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以后会变成怎样?”
魔煞是如何到陵越身上的夏闻烈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魔族众人会利用魔煞控制体内难以抑制的煞气,但是亦是可遇不可求。按照魔煞的特性,更加会倾向于依附在煞气满身的魔物身上才是,又怎么会出现满身清气的陵越身上,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魔煞在蚕食清气。
“我哥看过你的情况,他也无法作出判断。但是你体内的魔煞尚未成形,虽然清除不得,却也还能应付一段时间。说实话,你的情况我是第一次见,我也不知道魔煞附身于人类身上最后会变成怎样……对了,这次也是你体内那滴妖兽的精血发作了才让魔煞正式觉醒了,妖兽的精血恰好成为了魔煞的饱腹之餐。”
陵越沉吟着,“先前体内的精血也有发作过几次……”
夏闻烈也有些为难,“大约是魔煞的觉醒具有偶然性……”
“你体内的魔煞和我寻常见过的大有不同——”低沉的嗓音在门口响起,依旧一身雪白貂裘的蚩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了进门,然后不顾陵越在场以及夏闻烈的挣扎揽着夏闻烈坐了下来,“它的目的与其说是蚕食你的灵息不如说更像是把你身上的气息转变成魔息,所以我猜测魔煞在你体内倒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
蚩翎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看着他说道,“当你身上笼罩着魔息回到天墉城,不知你的立场……”后面的话蚩翎没再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的瞄了他一眼。
但是意外的,蚩翎没有看到陵越脸上露出一丝恐惧抑或是担忧的神情,反倒是淡然得不像是自己事情。蚩翎对于恐吓人这件事很热衷,并且乐此不疲,但是陵越的反应让他大失所望。
陵越习惯性的在脑海里建立好整个事情的脉络,即便是在这般情况下,他第一考虑的依旧是天墉城是师尊是师弟,而并非自身。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陵越抬眸问道,“如果……如果最后我真的被魔煞蚕食得只剩下魔息了,会不会失控?”
蚩翎挑了挑眉,很干脆的扔了三个字,“不知道。”
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蚩翎出乎意料,陵越说了什么来着,他好像说,“若真有那么一天,便杀了我吧,你们动手总会干脆利落些。”
夏闻烈一听,狠狠的皱起眉头,“你不用这么快就这般悲观,不过是其中一种假设罢了,又不是现在就到了绝路……”
“好啊,”不等夏闻烈说完就听到蚩翎饶有兴致的应了,“看在你这么有勇气的份上,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陵越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尤其是在知晓了大多人结局的情况下,舍弃自己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一颗心都扑在百里屠苏和天墉城上,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一手毁掉这一切?
而向来眼高于顶的魔族之主,蚩翎,很难得对一个人类有兴趣,通常情况下他对人类都是不屑一顾的,因为人类太过弱小,如同蜉蝣撼树,跟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