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灵,我真的觉得你老没良心的,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秋菊气呼呼的将手中的药包放在桌上:“我每次去找东梅那丫头,她都托我给你带东西,你呢?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她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梁翎儿听着秋菊的抱怨,这才想起杂院还有个对自己有恩的东梅,只是现在的自己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心情去顾及她。秋菊见红灵还是个死水一样,心中跟来气,将药包一推:“拿去,东梅去给你抓的治哑病的药,希望可以顺便治治你的良心!”梁翎儿被秋菊噎得一窒,也不好跟她计较,默默的拿过药来这才想起蒋大夫之前也给她开了一贴药,干脆都煮来试试。
现在的她人小式微,虽然知道张氏一直在算计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她十分失落,就好似回到幼年,她那样的孤单慌乱,异想天开,甚至以为去佛主那里求求就能重回母亲的怀抱,结果呢,若不是得到陌生人相救,她堂堂的梁家大女估计就要在荒郊野外等死。现在呢?又有谁来救自己于水火呢?
那日张氏的投石问路被汤实挡了回去,以她的性格,恐怕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来。梁翎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身体,如果说这具身体还是好好的,那么张氏可能会让她真的断气。梁翎儿有些焦躁不安,虽然经过上次的事,刘娘子对缤纷院看得格外严实,不准奴婢自由出入,如果有宾客探望也需要请示了汤实再说。看门的苟婆子更是十二个时辰都不离开,膳食都是由小晴、小雨二人轮流送。但是这缤纷院的人是不是干净又很难说了。
现在的梁翎儿还有几个关键地方没有弄清楚,她的遭遇是百分之百是被人毒害,亚兰等人自然逃不了干系,可是他们是用的什么方式,用的什么东西害的自己却搞不清楚。而且蒋大夫应该是汤实的人,可是为什么他没有看出自己的反常,照他的说法,自己不过是莫名的昏迷之症,也就是通常说的走了魂,可是害自己魂魄离体应该不是汤实简简单单的几句气话。自己之前的反常难道蒋大夫一点都没有检查出来吗?难道只是单单因为他医术平庸?
不过梁翎儿倒是对陈红霞将亚兰要去的事情仔细想了一遍,如果她猜得没错,陈红霞和张氏早有勾结,而这个中间人多半是亚兰。可是现在自己昏迷不醒,张氏有意让梁婉容入住汤府,陈红霞来拉关系遭到冷遇,陈红霞憋着一口气,心中又害怕。要是梁婉容进了汤府恐怕首先要对付她,而她抓住机会救了亚兰,让亚兰听命于她,以后就是和梁家对峙也有了把柄。如果梁家敢对她来硬的,她抓住亚兰这个梁家的陪嫁,也可以拼个鱼死网破。
梁翎儿害怕张氏再对自己下毒手,不得已,只得日夜守在房间里,倒让秋菊捡了个清闲。这日,梁翎儿正困得不行,就见秋菊跑进来:“红灵,二奶奶那边的人叫你去。”梁翎儿一个激灵,自己与陈红霞交际甚少,她这样突然叫自己去,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哎,你真是命好,之前二奶奶救你一命,又常常挂念你,真是旁人求不来的福气。”秋菊往椅子上一坐:“你快去吧,我帮你看一会儿奶奶。”梁翎儿无奈起身,脑中已经转了千百遍。
说起来,陈红霞已经快要临盆了,梁翎儿现在的昏迷也是她的一个大好机会,在没有新主母的情况下,她如果一举得男,那么就是汤府的长子,即使不是嫡亲的孩子,但是保她一生的荣华富贵自然没得说,何况汤实以前还在梁翎儿面前说过,如果陈红霞生了儿子就立她为平妻......现在陈红霞叫自己过去,应该不会是想利用红灵对自己不利。
红霞阁还是老样子,一片夏花中露出些许奢靡的气息。比起缤纷院的锦绣山水自然上不了台面,但是红霞阁来来去去的奴婢众多,那份热闹气又是缤纷院赶不上的。梁翎儿虽然认识路,但还是站在院门迟迟不进,正犹豫间,就见诗书亲自迎了出来,十分热情的拉住她的手:“这是红灵吧,哎呀,缤纷院就是养人,看这模样,越来越俏了。”梁翎儿任她套着近乎,只是埋头跟着她,倒要看看陈红霞打的什么主意。
和上次来缤纷院不同,这次,梁翎儿被领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园子,诗书让她等在原地便离开了。梁翎儿倒不怕她们对自己不利,她这样一个哑巴丫鬟,陈红霞没有理由对付自己。等了片刻,没看见陈红霞,却看见了亚兰。亚兰比起在缤纷院更消沉了一些,素色的衣衫,脸上还有青紫肿胀的颜色,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上次被打得够呛。
“红灵,来。”亚兰朝梁翎儿招了招手。梁翎儿不动声色的走到亚兰身边。“哎。”亚兰拉过她叹口气:“想不到你和二奶奶还有些缘分。”梁翎儿猜她定然说的当初红灵被责打,陈红霞将其顺势救下来,在汤实面前表现贤惠一事。梁翎儿自是不做声,保持一直的木讷形象,亚兰也觉得和她寒暄有几分索然无味,便直入主题:“今日喊你来,也不为别的事,是亚兰姐有事相求。”
亚兰塞了一锭银子给红灵,梁翎儿掂了下,大概有十两左右,算是大手笔。
“是这样,你也知道,我本是大奶奶的陪嫁,如今虽然被人误会赶了出来,可是我心底是挂念着奶奶的。亚兰想着措词。你看奶奶如今昏迷不醒,难免被人觊觎暗害。我又不在缤纷院里看着,只能让你帮我看着奶奶了。”亚兰一边说一边拿了个荷包给梁翎儿。“奶奶如今这样躺着,身体难免损坏,这是我祖传的香料,最是凝神静气,你每日夜间添上那么一些在灯油里面就行了。”梁翎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亚兰,难道她想让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丫鬟去毒害主母。就是因为她是个哑巴,出了事自然百口莫辩。
见红灵不接,亚兰勉强一笑:“你放心,这真是好药,绝对不是害人的东西。”她再三做着保证。“可怜见的,姐姐自然不会害你。”在亚兰的再三劝说保证下,梁翎儿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如果真是害人的,她自己拿着总比亚兰另寻她人来得好。今天是陈红霞派人接她来的,而亚兰现在应该也是陈红霞的人,她没理由自作主张的毒害主母呀。毕竟,有个昏迷不醒,不能主事的主母,比其他人进府后更好。如果是新的主母,进府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处理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见红灵的表情安定下来,亚兰这才松口气,又再三嘱咐了才叫人将她送去缤纷院。梁翎儿木呆呆的往回走,怎么也想不通亚兰和陈红霞的这番作为。亚兰不可能异想天开,投鼠忌器的要将主母害死吧,这样于她自己也没有益处,毕竟梁翎儿一死,她的存在就毫无价值,很可能被杀人灭口。
“喂,就是你,喊你呢!”红灵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那人小厮打扮,戴着个长帽子,穿着个湛蓝衣衫,气喘吁吁的说:“让我一通好找。”梁翎儿仔细一辨,此人正是汤实的长随条顺儿。梁翎儿不解的望着他,他道:“愣着干嘛?跟我去前院,爷找你呢!”梁翎儿想,这下好了,自己这样一个哑巴丫鬟今日也走了红运,这个找那个找,只是不知道汤实找她又是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