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徐航先开车去何如沁家,然后跟何如沁还有何家父母,分两辆车,一起去北京饭店,今天是陈副部长的儿子媳妇出面给陈副部长过59岁生日。59岁生日,明年就60了,陈副部长内心十分微妙,所以不想太张扬,到席的就陈副部长和何家两家人。
徐航这么夹在里面,地位有点太过于明确,但是又决计不能推辞。另外就是,徐航自己也想趁这机会探探陈副部长的口风。
路上遇到堵车,进包厢时,陈家人已经到了,彼此打过招呼后,一起坐下,服务员上菜,大家开始一面吃一面闲聊。
徐航小心翼翼的把话题往最近部里的传言上扯,据说上面最近会有异动,要从中央各部抽调一批有经验的实权派副部长空降到各省担任副省长。副部长、副省长,属于平级调动。都说到了北京嫌官小,到了广东嫌钱少,到了海南嫌身体不好。在北京,副部长,如果再加上副部级,能站上一礼堂,没有实权的副部长,真是放屁都不响,跟一个省的副省长根本就是同级不同命。
但是部得看什么部,省得看什么省。陈副部长所在的部因为掌管着着保护与合理利用土地资源、矿产资源、海洋资源等自然资源的权力,在中央各部中属于肥缺部门。而陈副部长陈厚鹏在部里一直都是实权派,多年来一直主管着审核批准地方土地、矿产,海洋资源的总体规划,并且制定矿产资源的地质勘查,矿山环境保护的专项规划、监督、检查等,并且报国-务院审批审核,所以跟国-务院里的人关系很热络。部里的人排来排去,都说如果这次部里有谁被抽调去当副省长,陈厚鹏的可能性最大,但是,陈厚鹏自己意下如何呢?
徐航旁敲侧击:“姑父,这次副部长们下到各个省,是跟往年一样,属于挂职锻炼,还是正式任命?”
成厚鹏微微一笑:“据说是正式任命,往年的挂职锻炼,往往下去后就被地方上的架空,加上时间又短,工作难以开展,所以这次据说要改蹲点为占坑,下去后不出业绩,恐怕就回不来喽......”
徐航心头一动,这话听起来,陈厚鹏已经有去的思想准备了,当然,谁都不会有他自己消息灵通,知道得清楚。
“不知道这次的重点是哪几个省。”徐航轻描淡写的问。
陈副部长笑而不答,倒是何姑妈笑:“老陈这么大年纪了,又没什么过硬的后台,如果不幸被抽中,肯定也是去哪个鸟不拉屎的穷省。照我看啊,还不如稳稳当当在部里等退休得了。”
陈副部长笑着说:“调令下来也由不得你说去还是不去。主要的问题在于具体管哪个方面,我在部里呆久了,对别的领域不是特别熟悉。”
徐航暗自思忖,这么看来陈副部长改叫陈副省长是十有八-九的事了,他老婆关心的是去哪个省,他自己关心的是管哪个口,看来为了这两个问题,陈副部长这段日子有得忙......这种事,如果自己能帮上点忙就好了,哪怕是小忙.......
菜吃得差不多了,陈副部长的儿子把蛋糕端了上来,儿媳妇插上蜡烛,孙女嚷嚷着要跟爷爷一起吹蜡烛。陈厚鹏笑着把孙女抱过来,然后“一二三”,祖孙两人一起吹。
吹完蜡烛,孙女又要拆生日礼物,何如沁给她姑父的是两瓶从加拿大带进来的枫糖,一双皮面的凉鞋。徐航送给陈副部长的是一个很小的礼物盒,拆开包装纸,里面是个式样古朴的四脚包铜的红木小匣子,匣子上雕着一个椭圆形的公司标志,打开,只见盒子内层是黑色丝绒衬垫,上面凹槽里嵌着一块和田玉玉佩,做成铜钱形状,两面都刻有篆体字,一侧是:福如东海。另一侧是:寿比南山。
孙女看见这么个新奇玩意,十分开心,一把抓在手里玩,家里人见这块玉佩雪白细腻,雕工精致非常,赶紧把它从孩子手里哄下来。
陈厚鹏拿在手里细看,见玉佩通体雪白,毫无瑕疵,触手生温,莹莹发光,忙笑着推辞:“小徐,这样可不行,太贵重了。”
徐航笑:“姑父,这不是买的,是从我发小加工厂里白拿的。这块铜钱是用镯子心雕的。这是块山料做的,但是是块特别好的山料,你看,这白度,这油性,这颗粒细腻程度.....他用这块料做了两个镯子,一大一小,小的那个,我就能塞进四根手指头,给十几岁的小姑娘戴还差不多。就这样,都要卖人家50万一个。取完手镯后剩下的芯子,他给破成了两半,做了两个铜钱,我一看见,哎呦,这个好玩,赶紧拿了一块下来,然后请他吃了顿饭,就算抵了......”
家里人大笑:“你这发小倒是大方,我咋没这样的发小捏。”
徐航笑:“人家富二代大老板啦,几十亿身家,哪能跟咱们这种穷苦逼相提并论。在座的各位女士,谁想买镯子,要不要我陪你去我发小那?他用成本价给你,像这么50万的镯子,直接从他厂里拿走,十几万最多了。”
座上除了孩子外,一共四个女人,听了都有点心动。何如沁笑道:“你说的是张子淳吧,他那里的东西,太吓人了.....十几万一个镯子,咱们可买不起,他那就没便宜点的?”
“有啊,你要多便宜?”
“一万以下吧。”何如沁想了想说,“他手里一万以下的,外面也至少要卖好几万。带个几万元的镯子,还不够啊。”
其他几个女人一起点头:“手上戴个几万元的镯子,足够了。戴个50万的,我还怕被人剁手呢。”
“嗯,一万以下的一个镯子。这个可能有点难度,我叫他找找看。如果他手里没有,可以叫他专门进料来给大家做......这样,他反正经常要进料,叫他大批量进料时,顺便帮我们进点,料钱我们自己出,然后叫他给我们做镯子。工费么,多算点给他,然后再敲他一顿饭赚回来。这样最省......”
一包厢人都笑翻:“这什么算盘啊。多几个你这种发小,人家关门算了。”
徐航笑:“做镯子还挺麻烦的,圈口大了小了,最好先量一下尺寸。大家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们到他那去一趟,先去挑挑看,如果有中意的,就直接拿下,如果挑不出来,就试一下尺寸,让他去进料给我们做.......”
吃完散席的时候,徐航跟陈厚鹏走在最后面,离开前面众人有段距离。徐航说:“姑父,我那发小家世代做和田玉,祖祖辈辈都是做玉雕的工匠。他爸自己一面雕,一面开店,这么发了家。他家在这个行业里,也算排得上号了,在北京,上海,苏州都有店,无论是进料还是工口都没得说。最近他刚从和田进了一批料回来,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我还有一个朋友,交往多年了,关系非常铁的,叫高平江,是吉诚公司总裁,最近他也想买玉,要我陪他去看。要不要大家约个时间,一起去张子淳处转转?”
“这个吉诚公司,是做什么的?”陈厚鹏问。别又是个煤老板吧,陈厚鹏皱起了眉头。
陈厚鹏还真没猜错,高平江就是靠炒煤矿发家的。但是徐航知道陈厚鹏的好恶,忙说:“什么都做,金融,房产,商铺租赁,去缅甸赌翡翠原石,不过所有的经营都在北京......高平江的岳父是北京市市府的。”马上就是前岳父了,不过这事就不提了吧。
陈厚鹏放心了点,当下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