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明姐儿并不明白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祖父和父亲去世了,弟弟却没有成为侯爷。不明白府里的日子为什么越过越艰难,伺候的下人越来越少,园子显得越来越破败,连她最爱吃的龙井虾仁,也不常能吃到了。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颗心只扑在弟弟身上了,对她花的心思越来越少,而四婶嫁过来之后,母亲更是日夜惶恐。屡次告诫她和弟弟要远着四婶。去年四婶新做面包的时候,弟弟闻到了香味,一时贪嘴,偷偷跑去秋水苑,母亲就把海棠居翻了个底朝天,为此还发卖了不少嬷嬷丫头。明姐儿总在想,母亲究竟在防着四婶什么呢?
明姐儿哭了一会,就见贴身丫头当归走了进来,眼睛红红的,两只手都肿了。当归忍着痛,劝明姐儿道:“大姐儿别伤心了,快把女戒抄了,大奶奶看了欢喜,自然就不生大姐儿的气了。”
明姐儿看她双手红肿,知道是挨了打,不由有些内疚,问:“疼不疼?”
当归把手藏到了身后,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道:“不疼,大姐儿以后可别乱跑了,大奶奶说,下次大姐儿再自己跑了,要把奴婢打死呢。”
明姐儿就拉了当归的手看,掌心都有着几寸高的红痕,没一处好肉了,知道她定是疼的,不由又红了眼圈。
当归见明姐儿伤心,又赶紧藏了手,劝道:“大姐儿,如今大奶奶就剩你和蓝哥儿两个命根子了,你若是有个什么差池,可叫大奶奶怎么活。”
明姐儿心知四婶没嫁进来的时候,母亲其实并不在意他们姐弟在园子里乱跑,这定又是四婶的缘故,但也不敢细问,只好点头应了,让当归下去上药不提。
齐姨娘见秋水苑乱了一阵之后,又恢复了平静,难免有些心痒,就叫青杏去打听。青杏暗自腹诽,如今整个秋水苑,她们主仆三人组是最不受待见的。再加上其他几个青恨她背叛四奶奶去了齐姨娘那,更是连个和她说话的人也没有,哪里能打听的出来。但齐姨娘吩咐,她也不敢不去,只好磨磨蹭蹭的到了青莲那,青莲是新来的,多少好说话一些。青莲正在秋水苑里剪枯枝,方婆子吩咐,惊蛰前要把枯枝修一边,这样到了春天,花木才长得好。自从方婆子又管了花木的差事,那是一百二十的上心,不但拜了原来园子里管花木的婆子为师,时常去讨教,得空时还去郊区找了个花农,给了些好处,问了不少知识回来。四奶奶也是赏罚分明的,见方婆子用心,上个月又加了她月钱。这几日,方婆子走路胸都挺的格外高。
青杏找到青莲,就问她:“好姐姐,刚刚妹妹在午睡时,听到不少人在吵嚷,可是出了什么事?”
青莲刚来时,方婆子就反复教导,主子的事不要看不要听不要说,如有违反,直接一顿板子撵出去。自然是一问摇头三不知的,实在是被问急了,就道:“好姐姐,我一直在园子里剪枯枝呢,只听说大奶奶来了一趟,其余真不知情。”
青杏无法,只好回去交代说大奶奶来过,其余不知。见齐姨娘脸色不太好,索性怂恿道:“姨娘,大奶奶说起来也是姨娘表姐,今日这么一闹,大奶奶心里肯定不痛快呢,姨娘倒不如去看看。”
齐姨娘犹豫了一回,但这么天天关在家里的日子也实在是过不了,就换了身衣裳看大奶奶去了。
叶眉这边见珍姐儿有点蔫,六七八三个不明故里就也有点不知所措。索性也不教她们画画了,让她们四个团团坐了,道:“珍姐儿和八妹今日是第一天,贪多嚼不烂,我们先学到这儿,下午一起来玩桌游吧。”
见四人都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她,知道她们不知什么是桌游,叶眉不禁又有一种小学老师的代入感,道:“我们来玩菜园果园动物园。”又简单的说明了规则,起头的人说一种分类,如水果,接下来大家都想一种水果来说,说的慢,或者说错了,就要罚。可以是水果蔬菜,任何分类。
四个萝莉显然没玩过,就有点性质勃勃,玩了两次,第一次说水果,到珍姐儿的时候卡住了,珍姐儿以茶代酒罚了一杯,第二次说餐具,明姐儿不幸说了脸盆,被逼着念了一首诗。一时大家都玩得兴起,又嫌人少不好玩,遂把自己带的丫头也都算上,还拉了亦柔亦清一起。
一时间整个秋水苑的书房里,欢呼雀跃声不断。
齐姨娘是带着春香去的大奶奶那,青杏一人留在屋里看门,听到书房来欢声笑语,自己这冷冷清清,更加觉得心绪纷乱,索性躲了出去。
齐姨娘到了大奶奶那,丫头通传了下,就有人把齐姨娘引了进去。齐姨娘原有一些不安,但进去后见大奶奶笑得可亲也就放下心来,两人聊了些小时候的趣事,不知觉得到了晚饭时间,大奶奶就留了齐姨娘吃饭,嘱咐厨房多备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