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新住处,齐姨娘看春香宝珠一脸不忿,倒是心下微苦。她再不聪明也能看出四奶奶的用意。白沙馆离紫云阁实在是太远了。她们几个被丢在这儿倒像是个小小的冷宫。听说侯爷回来的时候,四奶奶连丫头都不让在侯爷面前晃的,那么她大概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到侯爷了吧。
其实这样也好,齐姨娘想。在秋水苑里,她偶尔听到正房中笑语嫣然,想着自己屋里的冷寂,反而会让她更难过。这里离得远,她倒不用再去留意侯爷什么时候回来,再费心要不要打扮好了,去和侯爷制造一个偶遇。反正她已经十九了,明年就二十了。一个妾,过了二十,本来就该红颜未老恩先断了。如此,不过是早了一年。
其实这样也好,齐姨娘看了看边上僵着脸的宝珠,想起她娘的劝。她娘说,既然太太指了宝珠过来,定是有用意的,若宝珠能笼络的住侯爷,再为她美言几句,侯爷的心也许会转过来。可是那天,当她看着宝珠打扮好,亭亭玉立的站在她面前时,她突然很害怕很害怕。当侯爷看都不看她和宝珠一眼,就打发她们走的时候,她的心里,居然升上了无比轻松的释然感。
原来,对她而言,侯爷只爱四奶奶,比侯爷阅女无数但看不上她要好。那说明,这不是她的错。
叶眉收到了莫氏的信,看完之后,就有些难过。莫氏说,五爷见到她倒是很惊讶,又有些愧疚,没想到她会来。莫氏说,五爷给那两个通房安置的宅子不太好,她在外头寻了个三进的屋子,好吃好喝的把那有孕的通房供了起来。莫氏说,她带去嘉峪关的人有限,伺候的人不够,就只好让原先打发过去的那个婆子和另一个通房照料那有孕的通房。莫氏说,五爷一旬回来一次,但和她的话似乎在渐渐变少。五爷自打她到了嘉峪关之后,就再没去看过那两个通房,她不知道,该不该劝五爷去看看。劝了,她怕五爷真去了,她心里难受,不劝,她又担心五爷嫌她不够贤惠。
叶眉看了信,觉得心里有些难过,莫氏的信写的平淡,但她却能看明白背后的暗潮涌动。那里,正在酝酿着大家族典型的妻妾之争吧。都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也不知道莫氏最终会如何。
恰逢去宁泊堂请安的时候,大太太见叶眉有点神色不宁,又不爽她把她看中的人都搬去了白沙馆,就首先发难道:“你把齐姨娘隔的那么远,岂不是纵容她躲懒,她是妾侍,理应日日伺候你才是?”
叶眉真有些烦了,这几日,几乎天天要面对大太太的胡搅蛮缠,叶眉就直接回到:“是侯爷的意思,眉儿不敢违背,许是侯爷心疼齐姨娘,怕眉儿给她立规矩呢。所以故意住的远些。”
老太太看着叶眉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再看大太太都目瞪口呆了不知怎么接,就笑道:“大太太啊,孩子们都大了,你就享享清福别操心那么多了。不过是个临时的住处,有什么好过问的。你啊,真是操心劳碌命!”
大太太见婆婆开口护短,只好闭嘴。
众人散去之后,叶眉在宁泊堂略留了留。老太太知道叶眉这几日为大太太塞人的事不痛快,又想起叶眉新婚时,得知已有良妾进门,新婚之夜吵翻了天,第二日还把齐姨娘打破了头,知道她不算是个容人的,估计还是个醋坛子。就有心想劝叶眉几句。
叶眉正好心里烦闷,也想和老太太聊聊,就开口道:“祖母,五叔原先答应了等五弟妹养好身子的,结果一转眼通房就有孕了,是不是很没道理?”
老太太听叶眉问的天真,就摇头道:“社儿随意承诺是他不对,莫氏再有子嗣已是难过登天了,让通房开枝散叶也属正常。社儿随意承诺自是该打,但莫氏若信以为真,那就是太天真了。”
叶眉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前几日夜里,胡维祯的那句“好”。就泛起一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