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近一点点,唐颐就能感受到他唇瓣上的温度,透着诱惑,也透着温暖。明明没有碰到,却比热烈的亲吻更煽情。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两人。唐颐如梦初醒,伸手按在他肩膀上用力推了一下,一连退开好几步,直到和他拉出一个令人心安的距离。
科萨韦尔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那里温柔地望向她,唇边荡起一丝笑容。
笑!笑什么啊?难道他不知道这样的笑容能够溺死人?
被他看得心烦意乱,她哪还敢滞留在这里丢人现眼?慌乱地将药膏扔给他,转身捡起地上那只惹是生非的乌龟,一溜烟地跑了。
科萨韦尔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不由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药是上了,只是,彼此的心境也随之而变。
唐颐红着脸,一口气跑上楼,走进自己的闺房,锁上门。将背脊抵靠在门板上,心乱成麻。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吻到她了,不是亲脸,不是亲手,而是嘴巴,不是男女间的亲吻还会是什么?
他喜欢她?不见得,两人身份悬殊,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那若是不喜欢,怎会对她做情人间才会有的亲昵举动呢?是无心之举?还是有心戏弄?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她是中国大使的女儿,利用她有什么好处?又能得到什么?
将宠物扔进水缸,唐颐捂住发烫的面颊,扑倒在床上。越是不愿去想,他的那张脸就越是清晰地浮现在脑中。二十年来,从没为谁烦恼过,也没谁让她困扰过,今天,心湖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想装作若无其事都不能!
心浮气躁地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傍晚时分,管家来请她下去用餐。唐颐心口一紧,坐了起来,想去开门走了一半又突然停住。
下午在厕所里发生的事情还没消化,她走不出这个房间,女孩子家脸皮薄,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又倒回床上,道,“麻烦你和父亲说一声,我生了病,没胃口吃饭,就不下去了。”
管家应了声,门口就安静了。以为父亲会亲自上来找自己,没想到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唐颐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原本看见他只是有点怕,现在看见他还有点尴尬,和不知所措。真希望,这一页赶紧翻过去。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再醒来已是夜间。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看着时间,心里一喜,这么晚了,那位少校先生应该已经离去了吧。
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回房,突然脚步一滞。不对啊,怎么他的车还停在那里?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该不会是……
脑中才窜过这个想法,隔壁阳台的门窗就被打开了,接着一个英挺的身影走了出来。看见他,唐颐脸上表情一僵,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科萨韦尔看见是她,嘴唇上扬,露出一个笑容。他神情自若,仿佛下午的那一段小插曲根本不存在似的,为自己点燃一支烟,道,“你觉得好点了没?”
唐颐这才想起自己装病,忙伸手挡在嘴前,干咳几声,道,“睡一觉好点了。”
他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抽烟,目光不再在她身上纠缠,而是落在不远处。这里在半山腰上,望下去是塞纳河畔,星星点点的灯光,很是美丽。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科萨韦尔回头,挑动了下眉头,询问她怎么了。
唐颐压下心底的异样,问,“你怎么没走?”
“喝了酒,开不了车。”
听他这么一说,她登时如醍醐灌顶,难怪他早上没带司机出门,合着他是早有预谋?只是,父亲为什么会应许他?难道他不知这种行为简直无异于引狼入室吗?
他穿着衬衫,外面罩了一件父亲的毛衣,虽然显得不太合身,却不影响视觉。他的头发被风吹乱了,没有那一丝不苟的发型和挺拔刻板的军装做衬托,看起来平易近人多了,不再是高高在上、永远触碰不到的星星。
烟头上的红光忽明忽暗,他棕色的头发在风中飞扬,背后是那一轮圆月,他全身都沐浴在月光下,为他的轮廓勾勒出了一道银白色的光晕。
他的手很漂亮,白皙的皮肤,干净无瑕,修长有力,夹烟的动作透出某种力量。漫不经心地吸着烟,唇瓣一张一合,一口一口地吞吐。缭绕的烟雾下,他的面容暧昧不清,像是挑逗,又像是引诱,也或许什么都不是,仅仅只是抽烟。
仿佛察觉了她在偷偷地注视自己,科萨韦尔的脸微微一侧,视线便落到了她身上。他的眼瞳就像大海一般的蓝墨色,而眼珠却又好似天空般的纯净,透澈中装着一片望不见底的深邃。
不知他在想什么,目光如炬,却沉寂如海,透出浅浅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