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后,时间还早,家里瞧不见人影,老夫妻俩大概又去田里忙活了。
唐颐将苹果倒入水池,一个个地清洗,然后削皮切块。真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他要酿酒,可为什么在这忙碌的人却是自己?
他倒好,拖过一把椅子坐在门口,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吹着口哨,一脸逍遥地晒太阳。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就跟包工头似的督促她工作,实在让人好生气闷呐。
大概是见到了她眼底的阴郁,麦金托什笑着打了个哈哈,夸奖道,“唐,你真是贤惠。”
她瞥去一眼,没好气地道,“谢谢你的夸奖。”
他挠了挠头顶,腆着厚脸皮,笑道,“好说好说。”
她哼了声,不想理睬他,这时,一个小男孩哭着跑了过来。
这不是隔壁家的卢卡斯吗?唐颐放下手头的工作,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门口拉住他,问,“怎么了?哭的那么伤心,谁欺负你了?”
卢卡斯大概四五岁的样子,唇红齿白的像个小姑娘。他的父亲带着二分之一的犹太血统,有一次进城,去了一天,便没再回来过。母亲急匆匆地出去找他,之后也不知去向,不过是短短的24小时,可怜的孩子一下沦落成了孤儿。
所幸,他的叔婶都是老实的农民,将他接了过来,寄宿在自己家。倒不是他们对他不好,而是夫妻俩都得外出农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还有时间去教育孩子呢?
无父无母,性格又软弱,很容易成为其他孩子的欺负对象。
唐颐听瓦尔纳说起过他的身世,心存怜悯,见他哭的那么伤心,便叹了口气,道,“要忍,忍一忍就过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麦金托什打断,他做了个揍人的动作,道,“忍什么忍,他揍你,你就beat back。”
卢卡斯听不懂英语,眨着一双泪眼,看着麦金托什。麦金托什看向唐颐,唐颐不满,“你这样会教坏他的。”
他翻着白眼,道,“我这是在教他如何成为一个男子汉。”
见唐颐不肯翻译,于是他伸出双手,左手打了下右手,道,“他打你?”
卢卡斯点头。
然后,他又用右手打回左手,道,“打回去,不能示弱。”
小孩犹豫了,抿着嘴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他有武器,我没有。”
麦金托什问,“什么武器?”
“他爸爸是木匠,所以给他做了一把长剑。”说着,他笔画了一下。
唐颐在一边翻译。
麦金托什顿时了然,“原来是木头做的击剑。”
“是的。”
他不由得意起来,“这个我在行。要知道,我10岁起,父亲就逼我开始学习剑术。”
闻言,唐颐瞥去一眼,眼里满满的不信任,暗忖,我也10岁起学功夫,不还是三脚猫的水平?
麦金托什却显得胸有成竹,“不信?我现在就削一把剑出来,等着看我大显身手。”
不等她翻成法语,他指了指自己,对小孩说,“我教你。”
他啪嗒一声,坐直身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卢卡斯眨着眼睛,跟屁虫似的尾随在后,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两人的背影被西下的阳光拉了一地。
唐颐不放心,解开围裙,跟了出去。
只见麦金托什围着柴堆走了一圈,挑挑拣拣,终于找出一根大小合适合适的木柴,递给卢卡斯,问,“怎么样,拿得动吗?”
小孩接过,耍了几下,点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匕首,一屁股坐在木墩子上,拎起柴木,动作利索地刨了下去。卢卡斯蹲在他面前,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他工作,时不时地插上几句嘴。
两人都是金发蓝眼,这远远望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就跟一对父子似的。
唐颐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一个大男孩,一个小男孩,虽然不是来自于一个国家,却不影响彼此的交流与沟通。麦金托什性格开朗,对小孩子也挺有耐心的,三言两语,两人之间就达成了一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