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毅知道是她,可这一次,他并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埋头于他的开发板,他身后书柜上,那一整排乖巧陈列着的,全部都是他的创作品,江水知道,她也很害怕,将来,那一件件精巧又完美的小工具,也许都只将成为他们青春的纪念品。
“你真的,要去东京?”江水手中的抱枕被她攥地紧紧的,扭曲的变了形。
“嗯,”小毅轻轻回应,台灯下,他的头似乎垂地更低了一点,显得很没有办法。
“为什么一定要是东大,北海道不好吗?可以不去吗?”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如今爸爸愿意帮我,我很感谢他。”小毅终于转过脸了,他望着她,却让江水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我们可以再和爸爸商量啊,他又不是外人,好好解释一下,他肯定可以谅解的。”
“我们?呵,这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情!”小毅冷笑一声,叉起双手,十分不悦地靠在转椅的靠背上,转而望向窗外。刚过青春期的他,连声音都是那么富有磁性。
“砰!”轻轻地一声,江水手中的抱枕掉了,和她的泪滴一起,掉落在地板上。
她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句话:“记得拿走你的抱枕,我不想再让妈妈发现,我的房间里藏着你的袜子之类的物品。”他的话越是肆无忌惮地直接,她的心就被戳地更深一厘米。
原来,从心痛到心死,就只差了一句话而已。
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过话,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每次见面,也只是像陌生人一样,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低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就连爸妈都察觉到,这两个孩子,最近是不是在闹什么情绪,青春期的孩子,那些莫名其妙的小心思可不是大人们能够拿得准的。只是,不管爸妈怎么问,他们都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很好!”
是的,没有,很好。可只有落英知道,怎么会没有?又怎么会很好?明明,他在赶走了她的那天晚上,一个人抱着枕头痛哭到天明;明明,他在日记里写道,他也是身不由己,爱恨两难。他知道她爱他,他也知道他对不起她,可是,他终究是没有办法的,他想去东京,他想要进修,他想回到他心爱的中国,他心爱的家乡,因为那里,才是一片最值得落叶归根的土壤。
其实,为了哥哥,江水完全愿意舍弃自己的自尊,可是,每当她习惯性地抱着抱枕走到隔壁那扇咖啡色的门前,她就停住了,那天的场景,早已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小毅说过的那些话,都像足以致命的鱼叉,穿透她的胸腹,无法自拔。
其实,从爸妈决定收养你的那一天起,我就该预感到,将来,这个人会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我拒绝不了,也无法拒绝,我的人生,注定要输给一个我最爱的人,那个人带给我多少快乐,就将带给我多少伤害。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如果这能让你得到真正的快乐,那么,我会尝试着,做一个有骨气的人,不再打扰你。望着门缝里透出的那束清冷的灯光,江水撰紧拳心,悄悄走开了。
从来,你都是贪婪的猎者,而我,甘愿做了食物链最底层,那个任人宰割的弱小生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