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笑道:“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倒是说了这样多来堵我。”又将身上的斗篷取了下来给她披上,“山上夜深露重,你素来体弱,多穿些才是。”
他的斗篷对白芷来说实在太过宽大,从头到脚都给罩了起来,还得提着才能不曳地。白芷脸上更烫,正要脱了还给他,被萧逸按住手:“果真要脱了?”
白芷不解,抬头见他温润的笑意中多了几分坏心,想到往日这人的孟浪,还是住了手,嘟囔道:“你就只能欺辱我。”
“我不在乎的人,我还不愿欺辱呢。”萧逸笑道,“阿芷身子不好,还是好好听我的吧。若是阿芷病了,我会担心的。”
白芷轻轻点头,将斗篷拢在身上:“可是实在太宽大了,不如我去换成我自己的。公子方才病愈,自然更需要。”
“不必担心我。”萧逸含笑,如今天已经黑了,星辰闪耀,牛乳似的光带横在夜中,十分瑰丽,“我记得,阿芷快要及笄了,是么?”
“是。”白芷点头,“八月十六,既望之日,就满十五了。”
“也好。”萧逸顿时露出笑容来,笑得眉眼弯弯,“我虽不是你的长辈,但想为你庆生的心思却与你家人是一样的。”
“庆生?”白芷惊道,又旋即想到,自己刚过了十四岁生日之后,白家便惨遭横祸,一时心中也是难受,强笑道:“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人,庆什么生?”
萧逸只笑:“阿芷又怎知我心目中你不是金贵的人?”说罢,又牵了她往火堆处走去,“这里暖和些,你便先在这里吧。”
白芷微微颔首,又想到方才沈沁荷的质问,一时之间,心中更是难受起来。而火堆边原本就坐了许多人,见两人并肩过来,也是知趣的让开了位置。拉着白芷坐下后,沈昭笑道:“往日还从未见过阿逸这样低声下气的去求谁呢。白姑娘果然是个奇人,能让阿逸这般上心。”
白芷尴尬一笑,又见沈沁荷目光十分不善,沉吟了片刻,只做没有见到她眼中的敌意。又有人给她递来烤好的山鸡肉和一碗煮成乳白色的鱼汤。山间原本就冷,白芷也不推辞,喝了半碗鱼汤便搁了碗,还没说出自己不要了,萧逸便附在她耳边笑道:“不吃了?”白芷怔了怔,他又笑问道:“真的不吃了?”
白芷撇嘴笑道:“当着这样多的人呢,你还能怎样我不成?”
萧逸佯作懊悔,轻轻的叹了一声,嗫嚅道:“这日子可是没法过了,自从带了阿芷回来,我便时常只能吃她剩的东西了。”
他那样俊美的容颜,如今面带几分委屈,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勾人得很。虽说声音不大,但白芷可听得一清二楚,脸上红得厉害,赶紧抢了碗,将剩下的汤吃尽了。
见她吃得匆忙,沈昭笑道:“白姑娘,不必吃得这样急,若是不够,便多吃些就是了。”
那汤之中原本就放了几分辣子,白芷吃不惯辣,脸色绯红,此时咳了好几声,见沈昭如此说,咬了咬下唇,咳道:“不必了,我吃好了。”
“沈兄不必挂怀,阿芷自有我照料。”萧逸展眉微笑,“如今离云州不远,出了这山,只怕夏侯兄便派人来接咱们了。”
“夏侯兄?”白芷不解,看向萧逸,后者盈盈笑道:“我尚且忘了你并不知。我与沈兄有一好友,名唤夏侯杰,乃是皇帝亲封的正五品定远将军,如今镇守云州。”
“夏侯杰?”白芷隐约记得这个名字在祖父口中听说过,说是骁勇善战,曾经将戈雅来犯之时将其打退。
所谓戈雅,便是和云州幽州接壤的游牧民族,其民风彪悍,个个都是马背上的好手。而戈雅之地苦寒,大熙富庶,戈雅民族如何肯干?自然想要分一杯羹。故此戈雅时常犯边,大熙疲敝之下只能奋力抵挡,以求不被其攻破边境,造成生灵涂炭。
白芷虽知道夏侯杰骁勇,但却并不知道原来沈昭和他有关系。这样想来,难怪前世自己被打死之时,沈昭已经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义了。若无这般骁勇之人,谁来率领军队?
这样想着,白芷微微蹙了蹙眉,佯作无意笑问道:“那侯爷和公子,是如何同夏侯将军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