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任务对象是谁?
想到那满屏幕的绿配红,还有那齐刷刷的负值,颜绾突然有了个仅仅一想便已毛骨悚然的猜测……
“任务对象……难道是棠观?!”
【123言情系统:太子棠观不是任务对象,太子棠观不是任务对象。】
颜绾骤然松了口气。
【123言情系统:任务对象,璟王棠遇。任务对象,璟王棠遇。】
“……”
颜绾愣住,僵在那里半晌才将这封号不甚熟悉的王爷从记忆中拎了出来。
是……棠观的小跟屁虫,棠遇!
棠观和棠遇兄弟俩虽然不同母,但因故皇后去世的早,太子棠观从小便由棠遇的母妃——宫中年龄最长的端妃抚养,因此兄弟俩好得和一个人似的。
棠观比棠遇年长。对于这位太子兄长,棠遇就像是条摇着尾巴的小忠犬……
颜绾当初以危楼楼主的身份襄助渊王时,对太子的第一次发难便被璟王挡了下来。
皇帝震怒,下旨让璟王去为太后守陵三年,至今还未回京。
璟王……才是任务对象?才是123言情系统为大晋王朝选定的下一任皇帝?!
若是这样……
这三年,她以危楼楼主身份暗中帮助渊王夺嫡,已经被皇族中不少明眼人察觉。
更不必说最大的对手,太子棠观。
太子既然知道站在渊王身后的是危楼,想必璟王也定然知道了。
如今太子被废幽居并州的消息传到皇陵,所以……璟王对危楼楼主,也就是她的仇恨飙升了?
然后……
好感度和剧情值齐齐跌至负值谷底。
她的任务,就这么,失败了??
颜绾缓慢的眨了眨眼,有些难以接受的高挑起眉,嗓音的温度逐渐降温,“可是三年前,你的确说任务对象是渊王!”
【123言情系统:系统出错,技术人员耗时三年修复bug,现已完善所有剧情线。】
她任务都失败了,剧情线完善有什么用?
……所以明明是它自己出了bug,任务失败的后果却要她承担?!
【123言情系统:任务失败,无法启动穿越传送阵。】
颜绾只觉得不可理喻,怒急反笑,“也就是说,我要在这个世界待一辈子没商量了?”
【123言情系统:正确。】
颜绾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上已然没了慌乱的神色。
她冷笑了一声,突然高高的扬起手,猛地在桌沿边重重的一磕那闪光的手镯。
绿油油的翡翠手镯应声而碎,和玉戒相连的银链也断了开来……
她想静静。
第三章指婚
颜绾还没穿越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叫陆无悠。
陆无悠是个孑然一身的孤儿,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大学是历史专业,一直致力于研究历史上的厚黑学和权谋之术。后来潜心写了一本书名为《小人得“智”》,内容是以历史上的各种奸臣为例,教现代人“谋略”深处的文化。
而就在《小人得“智”》即将出书之时,她却在一次登山中失足跌下悬崖。再次醒来之后,她竟是已经“身穿”至大晋王朝的京城,还随身绑定了名为“123言情”的系统,完成既定任务。
说起来,123言情系统最初的时候简直就像个贴心小棉袄。
它不仅救了陆无悠一命,更在陆无悠穿越时倒流了时空,让她重新回到了自己十三岁时的模样,还为毫无根基的她伪造了一个不贵重却也不普通的身份,荣国侯府的庶女颜绾。
荣国侯府对从天而降的颜绾“记忆”近乎为零,但拜系统所赐,所有人却莫名其妙对这位庶女的存在有印象,只依稀“记得”那是荣国侯游历江湖时留下的种,压根不受宠。
于是,陆无悠在大晋王朝拥有了另一个名字,颜绾。
颜绾并不知道123言情系统是如何凭空捏造一个不存在的身份,还让所有人都对这个身份有那么一星半点虚假记忆的。
不过她也不想知道。
毕竟,比起一个身份,“危楼”这个组织才是123言情系统留给她的巨型金手指。
来这里之后,她获得了一枚与手镯相连的玉戒,手镯用来接收任务并且提供各种道具,而玉戒则是危楼楼主的信物。
于是,在“不做任务就不能回家”的前提下,颜绾便只好听从了系统的指令,助【渊王棠珩】夺嫡。
她的确做到了,利用危楼的情报系统给渊王通风报信,利用自己潜心研究了多年的权谋之术替渊王培植势力,除此之外,她还将手镯里各种跨时代的道具赠予渊王,让他在诸皇子中脱颖而出,渐得圣心。
太子被废,朝堂中已无人能动摇渊王的地位。一切的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理成章……
而今。
系统却告诉她,因为剧情bug,她帮错了对象,任务失败永远不能再回现代?!
渊王渊王,真真是冤枉!
颜绾又对着那桌面上手镯碎裂的“残躯”冷冷的盯了一会儿,这才转了转左手中指上的玉戒。
反正也回不去了,她还要一个系统指手画脚做什么?!毁了拉倒!!
道具?她不稀罕。
颜绾阴沉着脸看向铜镜中的自己,视线落在那指间的玉戒之上,眸底掠过一丝异样。
只要有一座危楼,别说是恣意潇洒了,就连翻云覆雨也未尝不可。
有如此的通天势力,何必要为他人做嫁衣,又何不……自己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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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楼主那不可告人的“造反”小心思仅仅只维持了一炷香的工夫。
暖饱思□□。
一边尝着就连王公贵胄都不一定能吃到的美食佳肴,一边看着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颜绾半支着头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在乐声中将方才的“雄心壮志”通通抛到了脑后。
做什么皇帝?
龙椅保不齐还没她的软榻舒服=_=
这一点,紫禁城里的大晋皇帝表示非常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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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御书房内。
鎏金香炉里袅袅散出沉郁的龙涎香,混合着墨香,在书卷间缱绻。
四壁挂满了历朝的名家字画,书案之上,放置着笔筒、笔架、笔匣等文房用品,未批阅的奏折整整齐齐摞在一旁。
书案后,两鬓微白的晋帝悬腕执笔,心无旁骛的在那宣纸上临摹着字帖,一笔一划,遒劲有力。
虽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冠冕,但这位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却没有什么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度,反而像是与世隔绝一般,略有皱纹的面上尽是淡漠,唯有那在字帖与宣纸间游走的双眼,透着些非同寻常的热度。
徐承德抬头瞧了一眼御书房外还跪着的端妃,还是试探性的小声说道,“陛下,端妃娘娘已在外候了一个时辰,这冰天雪地的……”
晋帝没有说话,而是提着笔缓慢的动了动腕,将最后一字细致的收了尾,这才舍得放下笔看向徐承德,沉沉的嗯了一声。下一刻,目光便又落在了刚刚临摹好的字帖之上。
端妃身披紫色狐肷褶子大氅,高髻如云佩着七尾凤簪,鬓发微微有些凌乱,面上的沧桑用脂粉再怎么妆饰也遮不住。
她红着眼眶,一进御书房便垂头跪了下去,声音里压抑着几分哀戚,“陛下……”
晋帝眸色微沉,冷哼了一声,“若还是为肃王求情,那便无须多言。天寒地冻,端妃还是待在钟粹宫安分守己些好。”
端妃伏着身,面色煞白,双手攥紧,眼底浮起一丝痛色。
平复了一下心绪,她缓缓抬起身,望向书案后的晋帝,嗓音微哑,“臣妾并非要为肃王求情,只是……陛下,再过一月,肃王便岁及弱冠,和荣国侯府的婚事……”
在大晋,普通皇子十五岁时一般就要娶妃,而肃王却是个特例,一直拖到了今日。
只因在肃王刚出生时,千佛寺最善卜卦的至净大师便曾为之卜卦,称其命格迥异,未及弱冠便娶妃,易招灾祸。
虽不能给肃王娶妃,但很早之前,太后却已为他指定了一门婚事,与荣国侯之女的婚事,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还请陛下念及故皇后,为肃王和荣国侯之女赐婚。容肃王大婚后,再……迁往并州……”
她的遇儿还在皇陵没有回京,此刻肃王也遭此变故……都是她这个做母妃的没用。
端妃的眼眶又是红了红。
并州荒旱,肃王向来不懂得照顾自己,若是有王妃在身边照顾,她也能放心些……
更何况,若是不趁着此刻求陛下赐婚,待肃王去了并州后,万一又生出什么变故黄了这门婚事,她还哪里有脸去见故皇后?
听闻端妃提起故皇后,晋帝愣了愣,沉默了许久,久到眉眼间都透出了些憔悴苍凉,这才出声道,“……徐承德,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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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赐婚圣旨传到荣国侯府时,荣国侯府上上下下皆是变了脸色。
“朕奉太后遗旨,荣国侯之女颜氏,秉性端淑,持躬淑慎。今肃王适婚娶之时……”
荣国侯心里一咯噔,听着那尖细的声音只觉得尤为刺耳。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当年他的嫡女颜妩不过刚满月,太后便下懿旨为她和仅仅只有三岁的太子指了婚,只待太子及冠后便正式迎娶太子妃。
那时,赐婚懿旨虽来的猝不及防,但却是为荣国侯府添了不少喜气。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肃王已不再是储君,而是一个失了圣心的废太子。不要说东山再起,若是新皇继位,这肃王甚至还面临着朝不保夕的危机。
颜氏世代功勋,若是将嫡女嫁于肃王为妃……
除了赐婚圣旨,晋帝还下了第二道圣旨,将婚期定在正月初八,一切礼仪从简。且新婚第二日王妃便要与肃王一同迁往并州,未经召见,不得进京。
荣国侯想的是如何保住颜氏门楣,而荣国侯夫人只要一想到爱女要与那失宠的肃王永居并州,心里便开始绞疼了起来。
她的妩儿原是要做太子妃的,怎么能嫁给废太子?更何况妩儿本就身子不好,去那荒旱之地又如何受得了?!
尽管荣国侯府诸人心里百般不如意,但面对着十几年前便已定下的婚约,却也无话可说,只能强颜欢笑的接旨谢恩。
“侯爷,这可如何是好……”
待传旨之人一离开,荣国侯夫人神色便立刻变得戚戚然。
荣国侯安抚了自家夫人几句,便转头看向身后的长子。
“澈儿,你随为父到书房来。”
荣国府世子名唤颜澈,忽闻父亲传唤,便连忙提步跟了上去。
书房内。
“……”荣国侯负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眉宇间覆着些阴云,“妩儿决不能嫁进肃王府。”
他只有颜妩一个嫡女,嫡女婚嫁从某种意义上就预示着荣国侯府的择主。
颜澈皱了皱眉,“嫁给肃王要一同前往并州,的确是苦了妩儿。可父亲……这是太后当年的懿旨,陛下如今也已下旨,难道这门婚事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吗?”
不同于父亲的精明冷厉,这位荣国侯世子的个性情却是温良随和。
荣国侯眸色深深,略有些失望的扫了颜澈一眼。
他的儿子,终究是天真单纯了些。如若不尽早熟知这些朝堂宫闱的大事,又如何能接下他身上的担子,支撑这赫赫一品侯府?
“澈儿,你该知道,荣国侯府……只能辅佐未来的君王。”
颜澈微微一愣。
“你也该知道,夺嫡风云,但凡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如今朝堂之上,风头正盛的是渊王,不久的将来,他很有可能便是大晋新帝。那个时候,他可会放过并州的肃王殿下?可会放过肃王妃?可会对荣国侯府有猜忌之心?”
被荣国侯沉着脸提点了一二,饶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颜澈也不由有些心悸。
的确是他目光短浅了,竟没意识到这桩婚事下的利害……
“那……父亲有什么打算?”
荣国侯默,目光穿过书房的雕花窗棱,朝侯府的北院看了过去,半晌才微微眯眼,出声道,“圣旨只说荣国侯之女颜氏,却未提名姓,也未提嫡庶……”
“父亲!”颜澈大惊失色。
荣国侯府最北面的静苑,若是春日里,绿柳周垂满架蔷薇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而此刻正值腊月寒冬,没有嶙峋的山石,没有精心铺就的石子路,更没有什么曲折游廊,唯有一片皑皑白雪覆盖满院,显得格外凄凄然。
有眼力见的人只消在苑外张望一眼,便心知肚明这院子的主人必是不受侯爷宠爱的。
与那院中场景相匹配,屋内也是简朴至极,只在正方内摆了最常见的八仙桌东坡椅,茶盘上皆是一片素色,东西两间挂着普通人家才用的珠帘。
然而,这陋室却也只是看似“陋室”。
屋内并没有用炭,也没有什么火盆和燎炉,但却比侯府任何一间屋子要暖和得多。
颜绾今日又去了一次风烟醉才回来。从暗道里走出,她一边脱下了夹裹着霜雪的裘衣,一边摸了摸墙壁。
莫云祁果真是什么玩意儿都能寻来……
她天生怕冷,莫云祁便寻来了一种罕见的植物,说是以其汁液涂抹墙壁,便能让整个屋子温暖如春。
她用了没几天后,风烟醉便也用上了,效果自然不必说。
所以说,既来之则安之,就在这里给危楼担个虚名,被当做主子一样供着又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