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疑惑的望了宋安平一眼,转头往画上望去。
啊,宋氏心里咯噔一下。
画上的是一个白衣文士,文士样貌俊秀,留着胡须,画中的人正背负双手站在一艘小船上,河风微微的吹起了他的衣摆,也将文士束发的布巾和发丝还有几缕长须吹扬起来。
这个人她见过。
那是十几年前。
宋安平轻声的低叹道,“这是一个文士在三年前所画,而画中的人正是他在赶考的路上遇到的,自称姓杨,名成。”
“杨成。”宋氏轻声的念了念这个名字,默然的不说话。
“同名,同姓,就是样貌也一般无二,这世上何来这样巧的事情?”宋安平自言自语道。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
同名,同姓,样貌也一样,这是怎样的巧?
宋氏还记得这个杨成。
那时候的杨成在江南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童,十几岁就已经成了举人,琴、棋、书、画样样让人惊艳,一个出身贫寒的学子,学问如此也不过被人赞一句少年才子,可加上琴、棋、书、画,就不得不让人惊艳。
这个人如何学来这些,他师从何人,没有人知晓,此人仿若突然一下就冒了出来,在江南的学子中一举成名。
宋氏认得他,是因为宋家大老爷。
宋家大老爷一心科举,可惜天分有限,考到了快二十岁,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宋家商贾之家,一心想供一个读书人出来,哪怕只是当个七品的县令,那也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可惜了,到最后,宋家大老爷也没能心想事成。
可宋家大老爷喜欢读书人,书读的越好,宋家老爷越是喜欢。
也因为这份读书的机缘,宋家大老爷千辛万苦的结识了杨成。
杨成有名,可他没钱。
为了存够进京的盘缠,最终杨成屈居到了宋家做先生。
杨成少年老成,虽然年纪不大,长相却偏老,而且他为了更显的仙风道骨一般的脱俗,一心还留了胡须。
那日宋氏第一次拜见先生的时候,误将杨成人成了父亲辈的人物,还闹出了一番笑话。她依稀的记得,那个白衣文士清风淡雅的望着她说道,“小姐的画很是雅致,自有一番芝兰玉树的气概,若是男儿定然有一番……”。
后面的话宋氏不太记得了。
可那清风淡雅的下午,这样一个出尘的人,她一直记得。
宋氏声音有些沙哑,“那年杨成失踪不见,整个江南都传这个杨成出家修行成仙而去,既然是成了仙,这幅画也说的通,成仙的人不久应该如此容颜不老?”
宋安平哑然。
姐姐怎会说道成仙?
他摇了摇头,望着画中的人道,“他有没有成仙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这幅画同一个人的死有关。画这幅画的人死了。”
宋氏惊讶的不行。
一个死人的东西,弟弟拿来这里所为何来?
宋安平仿若不曾看到宋氏的惊讶,就像说道,“画这幅画的那个文士死了,昨夜莫名的发疯,撕了屋里所有的书,又点燃大火*而亡。可他死之前却从窗户将这幅画扔了出来。那火很大,他身边的长随冲进去救人都被烧得昏死过去,至今未醒。可这幅画,竟然连捆画的画轴线都没有烧到。”
宋安平抬头望着姜婉道,“阿婉,你可看得出此画有焚烧的痕迹?”
姜婉淡然的摇了摇头。
瑜哥儿听的一头雾水,他衔着拇指在姜阮的怀里犯困。
宋氏抬头坚定的望着姜阮道,“阿阮带瑜哥儿去睡一觉,他今日起的早,估计是困了。”
姜阮担忧的看了看妹妹,冲着母亲点了点头,悄然的抱着瑜哥儿离开了海棠阁。她一出门,就立刻吩咐紫藤带着伺候的丫头婆子站到院子中央,远远的望着海棠阁伺候,不得吩咐不得靠近。
宋氏看到伺候的丫头们都走远,她才定定的望着宋安平道,“你今日所来到底是为了何事?你要见阿婉,一见就问阿婉是否见鬼,你听到了什么谣言,或是有谁同你说了什么?”
宋安平摇了摇头,有些伤感道,“我是阿婉的舅舅,我怎会听信他人所言如此莽撞的跑来?我这样问,是因为,因为死去的这个文士曾经同我说起过一个鬼故事,虽然故事有些离奇,可此人却深信不疑。他一直说他遇到的那个鬼能剥人皮为囊,化身为人。后来姐姐同我说起阿阮的事,我才最终信了他的话。”
“他死之前曾同我言,他自遇到那剥皮的鬼后,就时不时能看见一些鬼怪,他曾经找阴阳大师为他批脉,大师言他的生辰正巧是阴阳之体,加之其因缘际会,所以能见鬼怪。而此人的生辰,同阿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