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就飘起了雪花,不大,零零散散似有若无的,市区街面上被车轧人踏的没能留住,立时就化了,这野地里罕无人迹的,却已经积了白白的一层。
小鱼儿下了车,站在船头,已经欢喜雀跃地忘记了之前的郁卒之气,大声笑着,掬一捧雪撒过去,雪沫飞扬成雾,将站在河边负手而立的江夏整个笼罩住。
片刻,雪雾散去,江夏转身飞扑过来,抓起一团雪,攥一攥,兜头朝着小鱼儿砸过去!
白果白薇两个丫头跑上来护着小鱼儿,彤翎翠羽也上来帮着江夏,大小差不多的六个女孩子就在雪地里撒开了欢儿。一时雪球满天飞,笑声、闹生、叫声,响成一片,在冰封的空寂的河面上传出去老远。
小鱼儿的几名护卫远远地站着,片刻,又都一致背转过身去,既避免看见几位玩得忘我后的种种娇态,也能够更好地警戒护卫。
其实,这几个女孩子体力也有限,疯玩疯闹了两盏茶功夫,江夏就率先跳出来叫了停。
“好了,好了,大家伙儿上船,该梳洗梳洗,该清理清理,再闹下去湿了衣裳,生了病就不好玩了。”说着,率先上前,将小鱼儿手中的雪处理掉,别以为她没看见,这丫头还想着偷袭了吧?
又互相把对方身上头上的雪拍掉,一行人这才笑嘻嘻地互相搀扶着上了船。
一个穿着绛红色棉袄的妇人迎上来,隔着老远就招呼:“公子们快上船吧,船舱里生了火盆子烘得暖和和的,热水也烧好了,进去洗一洗……”
江夏拱拱手,笑着问候:“数月未见,周大嫂可好?”
“好,好着呢,劳江公子惦念!”周大嫂招呼着一行人进了船舱,江夏临进去之前跟周大嫂嘱咐一声,另开一艘船舱,也给那几个护卫生两个火盆,做几个菜,温壶酒。这大冷天的,别她们在船舱里美酒佳肴,让那些人外头冻着,她看不下去。
周大嫂子眼中一暖,连声答应着去了。
江夏就回头张罗着,给小鱼儿和几个丫头处理身上的湿衣裳,整理一番,大家去了狼狈之态,重新整齐焕发地坐在船舱中,围着火盆,看着窗外的大河苍茫,几个丫头在旁边小声地嘀咕着,说着什么。
江夏煮了一壶杏仁茶,给小鱼儿斟了一杯,自己喝了一杯,点着丫头们自己过来倒,她握了杯子一点点喝着,倚着船舱窗户的靠枕上,淡淡道:“这河水春日开化、初冬冰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会不会有尽头?”
小鱼儿扑哧一声笑了:“河水不遭逢大旱以致干涸断流,又怎么会有尽头?”
江夏默默垂了眼。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大运河、乃至大多数河运都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包括他们如今所在的这座繁华的城市,也因着运河航道的衰颓、停滞,陷入衰颓和迟滞状态,繁华不再,别说在全国,就是在本省也成了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地方。
暗暗叹息一声,江夏抬手喝了一大口杏仁茶,对小鱼儿笑笑:“她们船上能现场凿冰捕鱼,你要不要看?”
“要看,要看!”小鱼儿就是个凑热闹的,但凡有热闹的事,她就没有不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