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世昌夫妇进了徐府,徐宏两口子和徐慧娘两口子自然要出来接着。不管是不是亲的,这都是娘舅、舅妈,登门就是贵客。
在路上怒气冲天的郑世昌,经过妻子的劝说,真的进了徐府,已经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来,面色虽然不算和蔼,却基本没了怒火,只皱着眉,透出一脸的担忧和焦急来。
徐宏更是倒头就拜,哭着道:“舅舅舅母赎罪,都怪外甥不孝,没能伺候好母亲……呜呜……”
吴氏也跟着跪下磕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徐慧娘却没有半滴眼泪,鄙夷地瞪着惺惺作态的徐宏夫妇,只差上去撕扯了。
郑世昌伸手扶了徐宏,曲氏则将吴氏扶了起来。
郑世昌道:“你别哭了,二舅知道不怪你,不怪你!”
说着,也不耐烦地甩开徐宏,招呼着被吴氏缠住的曲氏道:“走,咱们先进去看看妹妹吧。”
郑氏病了许久,又受毒素折磨,整个人都变了模样。原本风韵犹存的脸庞,如今又黑又瘦不说,还皱纹横生、皮肤松弛,原来乌黑的头发,也花白了大半,有些凌乱地铺在枕头上,让她看起来格外苍老、羸弱。
看见妹妹变成这般模样,郑世昌和曲氏难免又是一阵怒火升腾。
只不过,不等他们说出什么,徐宏夫妇就再次跪了下去,哭着认错讨饶……
这种情景,若不是知情,还只当继母的兄弟上门为难长子长媳了!
在曲氏的暗示下,郑世昌不得不重新压住火气,将怒气隐忍下来。
从郑氏屋里出来,郑世昌就对徐宏道:“这些日子,你母亲病着,多亏了你伺候了。”
徐宏连忙起身,躬身道:“孝敬母亲本就是外甥应当做的,当不得舅舅这么说。”
郑世昌叹气道:“应当做的,也有做的好的,做的差的,也有表面上装的好,暗地里丧尽天良的……你能做到这样,实在是让我欣慰。”
听郑世昌说到‘丧尽天良’,徐宏也暗暗心惊。却强自镇定着,陪坐在下手。
郑世昌思忖片刻,转眼看向赵一鸣问起了郑氏的病情。
赵一鸣将郑氏病情交待一番,郑世昌道:“江姑娘医术果然精湛……还要将江姑娘请出来,我也要给她亲自道声谢才行。”
徐宏眼珠一转,将眼中的不屑压下去,接过话去道:“江姑娘说是另有要紧之事,今日一早过来给母亲复诊、施针之后,就告辞走了。”
“眼下这种情况,怎地让她走了?你母亲的病……”
“舅舅不用焦急,江姑娘虽然告辞,但却留了方子,也将行针之法跟赵先生做了交待……有赵先生护持着,母亲必定能够否极泰来,病好如初。”徐宏稳下神来,说话应对也是有模有样。
郑世昌暗暗叹息一声:当初这孩子也是个读书好的,妹妹偏偏让他辍学在妹夫床前侍疾……之后,又让他管理庶务庄子……生生断了他的科举前程。想必,如今这么深的仇怨,都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积累起来的。
心中感叹,郑世昌脸上却不显,只平和地跟徐宏、赵一鸣说着话。
没坐多久,门子上有人进来通报:“有宋公子、顾公子、赵公子上门来探望太太,说是二少爷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