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兄妹生的都好,兄弟四人,只有赵煊一人入了文职,有武将家庭出来的高个宽肩,气宇轩昂,又糅合了文人的温润清俊,还没有留髭须,面色白润,眉清目朗,甚是出众。
江夏看着眼前如玉的赵家大公子,还有他眼中并不做作的关切,心里却止不住感叹。
在他心中,大概从没想过,他的一些作为,差点儿成了害死妻儿一尸两命的元凶吧?他纳妾、收通房,与通房丫头在妻子近在咫尺的房间里大演妖精打架的戏码,大概从没想到,亲自为他安排通房丫头的妻子,心里会难过会难看会羞辱会愤怒会恐惧……
想及金氏,更多地想到了远在归化城的赵宝儿,江夏将心中种种恶意厌烦压下去,拱手道:“大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赵煊看了一眼妻子的房门,正要跟着江夏走,从屋后突然转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来,急急地追上来,扯住赵煊的衣袖,一边防备地看着江夏,一边道:“大爷,你还不知道呢,春柳和春红被人打发了。刚刚妾身听到动静不对,偷偷在屋角看了一眼,哎哟喂,拽着头发捂着嘴,好惨呀!”
“春柳和春红?”赵煊惊讶地问了一句,得到那妇人肯定后,张口欲问,却又蓦地收住口,换了一片淡淡神色,一把推开那妇人,皱眉冷声道:“你且安心呆在自己屋里,别到处胡乱搅扯。”
说着,退开几步,捋一捋衣襟和袖子,转身,朝着江夏拱手道:“后宅妇人不懂规矩,有失礼仪,让江太医见笑了!”
江夏瞟了那妇人一眼,就见其高高颧骨绡薄红唇,捂嘴皱眉,含娇带嗔地娇柔作态模样,忍不住勾着唇角透出一抹笑来,淡淡道:“大公子,请!”
引着赵煊走出院落,来到一道游廊上,江夏左右四顾,周遭无人,这才开口道:“大公子可有注意到大少奶奶有何异样?”
见赵煊一脸莫名,江夏又耐着性子提示:“每日几餐,吃了什么饭,吃的可香甜?晚上睡觉可安稳?一般几时睡?几时起?……”
江夏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问着问着,她自己的声音就低了下去,然后问不下去了。因为,对面的赵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江夏就知道,这些问题,大概没有一个是赵煊关注过,自然也就无从回答!
江夏深深地看了一眼赵煊,转身,望着院子里一颗枝繁叶茂的石榴树,石榴树生的极繁茂,绿叶葱茏的,但是本该这个时节盛开的石榴花,却鲜见一朵。
轻轻叹了口气,江夏再次转眼,看着赵煊道:“大公子,我与宝儿交好,也真心将宝儿的娘亲当做我的长辈,将宝儿的长嫂当做我的长嫂……她们有孕又是我诊出来的,我是真心替她们欢喜的,可我今天所见,长嫂的身体却不乐观,而且,她的状况还不是外伤或饮食不当、毒物所致,而是思虑过多,情志郁结……久闻大公子和嫂子夫妻恩爱、鹣鲽情深,初查大嫂脉象之后,江某还心存疑惑,只当自己诊错了,故而才来询问大公子……”
说到这里,赵煊已经失了从容,连连拿着帕子擦起汗来:“是我做得不够,疏于关怀了……”
江夏淡淡道:“我是医者,也是宝儿的姐妹,故而我可能要多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