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嬷嬷,夏娘第一次过府,并不认识,若有失礼嬷嬷勿怪!”江夏笑着颌首问候。
荣嬷嬷矜持地一曲膝,低声道:“江太医客气了,奴婢可当不起姑娘这番话!……长公主念叨姑娘几日,今儿一早就等着了,姑娘随奴婢来吧。”
江夏点点头跟着荣嬷嬷往里走,甜瓜嬷嬷反而落后一步,跟在了江夏身后。
公主府中院落稀疏,树木繁茂高大,五月天,大太阳下,树荫密密匝匝倾泻下来,一片阴凉,经感不到多少暑气。
一路绕了几绕,过了一个角门一个月亮门一个穿廊,终于来到一片绿竹葱翠的院子。
荣嬷嬷回头示意江夏一下,江夏就知道到了长公主起居之所,心中不免透出些忐忑和好奇来。
据传这位长公主当年与驸马恩爱和谐,缱绻一生。驸马病逝,公主随即精神日衰,如今已经常常认人不认人的了。
绕过一片葱翠的竹子,眼前豁然开朗,一座二层木质小楼出现在眼前,楼下靠着院墙,又有一片假山池塘,池塘边有半爿小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就坐在亭子中的躺椅上,垂着眼睛,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在老妇人的膝头,趴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老妇、猫咪,潺潺流水,竹影婆娑……就像是一副画,让人不忍踏足去打破,这一片宁静祥和。
荣嬷嬷停住脚步,眼中浮上一层淡淡的忧伤:“公主总是昏沉沉瞌睡。可真的躺下了,却常常整夜无眠。”
江夏默默地看着睡得安然的老妇人,心中也难免感伤。英雄老去,美人迟暮,最是岁月无情。
转念又想,或者对于如仪长公主来说,结束这场生命之旅,或者能够追寻爱人的脚步,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个念头只是跳出来一下,就被江夏远远地抛开。对她来说,不论什么情况,不管何种境地,生命总是最珍贵的,珍惜生命每一刻,是对自己最基本的尊重。
眼看着荣嬷嬷意欲上前,江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比划着与荣嬷嬷打了招呼,得了允准后,轻悄地上前,就蹲在如仪公主身边,轻轻地按住了她的手腕脉搏。
豁然,那只波斯猫抬起头来,一双蓝汪汪的眼睛冰冷地看过来,看的江夏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没有退缩,手指也仍旧稳稳地搭在公主的手腕脉搏上……片刻,那波斯猫竟没做什么动作,闭上眼睛,复又睡着了。
江夏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收心敛神地诊视脉象,片刻,她暗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如仪长公主就如枯灯油尽,寿限到了,已非人力能够回天的了。
江夏从袖袋中拿出一个锦盒,交给荣嬷嬷:“这丸药能够吊命提气……若无甚要紧之事,就不必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