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福转来回话的时候,临清府的两位大人已经离开了。
江夏在见到魏郦娘,又了解了她的情况后也曾微微地惊讶过,微有感慨,如今再听长福回报,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希望魏郦娘被魏家带回去之后,安安分分地休养上一些日子,再寻个合适的人嫁了,安心过日子去。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吩咐长福:“你这大半天奔忙,大概午饭也没能好好吃。刚刚我吩咐厨房里提前给你做了饭,你去吃些,缓一缓再回去。”
长福心中感激,却也不是第一次体会江夏的细心关切,是以并不意外,笑嘻嘻地道了谢,行个礼退出来,径直往厨房里去吃东西了。
金桂这一日当值,看着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长福出了门,这才低声道:“姑娘,一说让长福哥去厨房,他就好像特别欢喜呀!”
江夏斜睨她一眼,笑道:“哦,长福爱吃,如此也不奇怪。”
被睨了一眼,金桂略略有些小心虚,只是听江夏这么一说,她又有些不确定了,难道,长福哥对枝儿姐的意思那么明显,目光如炬的姑娘真的没察觉?
她心里这般想着,难免多看了江夏几眼,却见江夏专心致志地继续与囡囡下跳棋,根本不理会她了,也只能悻悻地将满心疑惑、揣测按捺下去。
且说魏家接了魏郦娘,就分了两路,魏典吏带了帮忙的人手和收拢的种种‘嫁妆’回了德州,郑姨妈则带了魏郦娘去了三岔镇。
虽然魏郦娘接了出来,打也打了,砸也砸了,与顾家的亲事却并没有了结。魏典吏掌管着监狱,头脑简单,并没有什么计谋。郑姨妈被打伤了头昏脑涨的,一时也没什么心思。倒是魏郦娘虽然哭的两眼红肿如桃,却仍旧拿得出主意。去三岔镇就是她提出来的。
眼瞅着要到了三岔镇,魏郦娘下意识地想要收拾收拾自己,要了水洗脸,拿起镜子准备梳妆的时候,却看见了自己晦暗发黄的皮肤,暗黑的眼袋,还有枯黄蓬乱的头发……
眼泪瞬间冲上来,魏郦娘扔掉镜子,扑在旁边的郑姨妈怀里痛哭失声。
她突然后悔来三岔镇了……她之前只想到了母亲受伤,正好能求得表哥的怜悯,可却忘了,她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魏郦娘,而成了嫁过人的顾魏氏!
听着女儿哭的悲恸,郑氏也跟着心酸难过,陪着掉了一会眼泪,率先镇定下来。
她拍拍女儿的背,宽慰道:“你只是被打熬的憔悴了些,素淡点儿装扮吧!”
魏郦娘也不是那种理不清的,知道这会儿不是伤心落泪的时候,强按着满心的悲恸,振作了些,重新洗了脸,让郑氏的丫头给梳了头,郑氏打开自己的妆奁盒子让她挑首饰,却被她拒绝了,就这样素着头,也不穿郑氏带来的新衣,仍旧捡了一件在顾家穿的干净月白衫子穿了,搭了一条半旧的细棉布的,只在裙角处绣了几朵小丁香的靛青裙子。
这一身打扮,素净到了极点,只看衣裳甚至还不如郑氏身边的丫头婆子,搭着魏郦娘的脸和越发纤瘦的身形,却平添出十二分的楚楚味道来。
郑氏看着女儿这模样,心头忍不住又是一阵发酸。都怪她之前没打听好,让女儿受这一场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