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天,江夏终于得到部分的解放。红绫姑姑和魏嬷嬷去准备其他事宜,终于不再看着江夏泡澡了。
她也懒得收拾行头,只穿了一条素白茧绸的袍子,与弟弟妹妹们用了早饭——特意说明一下,订婚后的男女按礼不许见面的。江夏与徐襄情况特殊,又没有长辈约束,倒是没有拘礼。但到了婚前这一天,红绫姑姑和魏嬷嬷却同时发了禁令,一对准新人,在最后一天被剥夺了见面的权利。
用过早饭,越哥儿作为江家顶门立户的长男,自然也得承担起长男的责任,去前头与人协商安排婚礼的种种细节,随手也把齐哥儿带了去。
在婚礼的前一天,江夏突然成了最闲散的那一个。
她回头看看眼巴巴看着她的囡囡,嫣然一笑,要了一件靛青色色直身袍子披了,脚下连鞋子也不穿,趿拉了一双木屐,牵了同样换了木屐的囡囡,咔哒咔哒一路走出屋门,往后院去了。
修整房舍的时候,后园子也做了小幅度的改造。经过改造后,池塘比原来扩展了一些,让原本临水而建的敞轩成了探进水中的水榭。水榭临水的一侧加了一个木制露台,在水榭旁的水岸做了平展处理,江夏特意让人去海边搜寻了一些白色的细沙来,铺了一块人工沙滩。
一到水边,囡囡和小妹就踢了木屐,自己挽了裤脚,奔着沙滩去了。
江夏则走进水榭,随手拿了两块锦垫,在露台上席地坐了。水香、木香带了茶过来,金桂和石榴则收拾了一些果品点心过来,都在水榭里布置了。
不多时,第一个客人上门,是姓赵的,却不是京城的赵家,也不是归化城的赵宝儿,而是迢迢数千里之外,远在肃州卫的赵赫……他如今已经是肃州卫西路军统帅,回不了京城,只能打发了十几名行伍味儿甚浓的壮汉,送了六口大箱子来。
越哥儿接了这礼单子,略一思忖,还是让人送给江夏,只吩咐人带了赵家的壮丁们下去用饭歇息。这些人并不住下,送完礼即日就要离京,回转肃州去。
江夏看了礼单,就将礼单随手交给彤翎、芷兰去入库。看着水面静默了片刻,吩咐人取了一匣子特制的成药来,让人送去给那些壮丁,给赵赫带回去。
第二拨到达的是林郦娘夫妇。
她家相公裴大公子直接留在了外院,主动担起了娘家人的角色,与越哥儿一起接待来客。
林郦娘则直接到了后园子,一进水榭,看见露台上临波而坐的青衣女子,突然呆了一呆,随即失笑起来。
“我说你这样子,哪里有一点儿新娘子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要撇了徐大人,远遁红尘呢!”
江夏也不起身,随意地招呼着林郦娘落座,一边叹着气道:“这几天被折腾惨了,一想着明儿还要被折腾一天,我就头大……你且容我今天养养精神吧!”
林娴娘嗤笑着摇摇头,接了木香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却转了话题:“五妹和小妹都要来,她们一路了,我先过来。”
江夏微微笑着,凝视着林娴娘,突然想问一问,她给自家相公安排通房时是什么心情……只是,这个问题在舌尖儿上打了个转儿,终究又咽了回去。
算了,若是可以,大概没有女人愿意与人分享男人。所以,林娴娘不管是实话实说,还是好言宽慰,对她来说意义都不大,问不如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