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离京,没有让徐襄送行。只在临行前一晚,吃了一顿践行饭,第二天,仍旧让徐襄如旧上朝,她则带着两个儿子,乘车出京。
妻儿离开,而且一去数月,徐襄自然不舍,却也理解妻子的心思——成庆帝对妻子的信重,让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丢开承平帝不管。哦,不,如今已经没有承平帝了,而是平亲王。
妻子重情重义,让徐襄自觉不及。相对的,平亲王血缘最亲的景家,反而一声不吭。毕竟,景家能到如今地步,可是成庆帝施恩,又有景太后的栽培——却没想到,成庆帝和景太后去世后,景家对已经身残的平亲王,竟冷漠至此,尚不如江夏这个没半点儿血缘关系的人……就不得不让人心寒了
临近傍晚,徐襄准备下衙,却被同在文渊阁的亲家景润年叫住:“侄媳妇出京回乡,你回家去也是一个人,不如晚上跟老夫去用饭吧!”
徐襄略一迟疑,轻笑着应了下来:“那就叨扰了。”
自家大姐终究是景家长媳,又有两个小外甥,若是能够给景家点醒一下,也可避免大姐和外甥们跟着受挂落。
“哎,别这么见外嘛,你我可是实在亲戚……对了,我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你大姐又有了身孕,你过去额,也正好看望看望。”景润年一脸的慈祥,边说着,边拍了拍徐襄的肩头。
自从景润年进入文渊阁,原来相对逼仄的宅院早就换成了一栋两路五进的大宅院。
景润年与夫人住了正院,景谅和徐慧娘夫妻则住了东侧院。
徐襄走进景家的客厅,目光在紫红色的漳绒帷幔和秋香色精绣菊花的锦褥上微微一凝,随即转开。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没了半点儿温度。
景太后去世不过百日,作为景太后的娘家,不说缟素满府,至少不应该出现这样鲜艳的布置吧!
等到宴席摆上来,就见满桌子珍馐,鹿唇鱼肚驼峰熊掌……仅仅只是招待他一个客人,竟摆布出着许多东西来,景家的用心……不得不让徐襄暗暗警惕和防备!
“都是自家人,如此破费,实在是太客气了!”徐襄淡淡地客套一句。
景润年淡淡一笑,摇头道:“不过是些常见之物,贤侄不必介怀!”
离了文渊阁,景润年更是摆出一脸长辈之态来,一口一个贤侄地叫着,表面慈祥,其实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
徐襄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打消了点醒景润年的打算。
这种人,冷漠无情,又愚蠢至极,好心点醒,说不定反而被他当做当做狼肝肺,罢了,罢了,他只用心关注着,保大姐和两个外甥一个平安吧。
景润年却并不没察觉徐襄心底的变化,徐襄不喝酒,他就让儿子陪着喝着小酒,很快,眼睛就有了浑浊迟钝,微微眯着,盯着徐襄道:“皇上后宫还是有些空虚,我打算明日早朝让人奏请采选……”
徐襄瞳孔一缩,微笑不语,只静静听着。
“哈哈,梁家本来就是靖南王,手握三份兵权,如今再被封后,做大可是指日可待呀!皇上好不容易成就今日之事,怎么也不能眼看着梁家做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呀……所以,采选势在必行,刻不容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