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玉竹了!”江夏含笑开口的同时,一只手已经伸过去,轻轻拍在那高挑女子的手臂上。
那名唤玉竹的高挑女子因为江夏唤出的名字微微一愣的功夫,就觉得手臂上微微一疼,她下意识地低头,就见自己白色的罩衣上,恰好洇出一滴血迹,她心底一惊,蓦地抬头看过去,却见江夏神情放松着,正将手指上一枚黝黑的细小指环取下来,放回一个银盒子里去。
“夫……夫人……”玉竹想开口质问,但对上江夏投过来的带着淡淡笑意的目光,她却突然一阵心虚,张开嘴,却只能迟疑地唤出一个称呼,再往下的话,竟没有底气再说出口来。
江夏脸上的笑意不减,声音也同样平静柔软中带着略略的气息不足:“我知道你应该有难言之隐,今日之事大概也只是逼不得已……我的指环上喂了毒的,若无解药,一时三刻就会发作,你也别怕,不会死的太难看,只不过是五脏六腑俱碎罢了……”
“夫,夫人饶……”一长篇话,玉竹只听到了‘解药’一个词,真真是心肝俱裂即将吓死之际,猛地得了一线希望,立刻就要跪地求饶。
“玉竹!”江夏轻唤了一声,打断了她的告饶,也阻止了她跪下去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她在曲膝告了声罪一般。落在后边的两个医女,瞥了一眼,竟然都没在意,有一个干脆转开眼,假装准备收拾起药箱子来。
江夏盯着玉竹,淡淡道:“你保我母子平安,待我顺利生产之后,我就会让人将你送出京城。”
到了这时,性命被人握在手上,玉竹除了答应下来,再无其他选择。
见她点头应承了,江夏暗暗松了一口气,低声呼唤:“连翘,你来扶我一扶,好让玉竹给我查看!”
连翘立刻应声进来,脸色平静镇定,脚步从容,哪里有半丝儿惊慌之色。玉竹暗暗心惊,下意识地低头:之前,她被小丫头吸引的样子,竟然也是装出来的。
红菱姑姑也转了回来,与连翘一起,自然而然地将两位两个医女从床边隔离开来,不让她们近身。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近黄昏,屋里掌起灯来。
晕黄的灯光下,江夏已经笑不出来,脸色惨白着,额角脸颊上密布着细细的汗珠子,紧紧抿着嘴唇,将痛苦的声音压回去,只屏着息,忍着一阵疼痛过去。
阵痛过去,她只略略缓口气,连翘上前给她擦擦汗之后,江夏就动手,将自己身上的针调整一下,取下两枚,换个穴位扎下去。
随着行针,阵痛的频率越来越快,收缩越来越剧烈,疼的自然也越来越重,她却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呼喊,只偶尔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闷哼!
红菱姑姑和连翘守在床前,两个人的脸色也都惨白成一片,每每听到那压抑的闷哼声,两个人都是心里发颤,眼睛发热,却只能强忍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稍有懈怠。
又一阵疼痛袭来,江夏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仰着头咬牙坚持着。玉竹倒是没再生事,近乎乖巧地守在床尾,却不怎么积极上前。另外两个医女大概察觉到了些什么,这会儿就想挤上来。
“玉竹姐姐,该给夫人推一推了吧?”其中一个医女出声提醒。
玉竹抬眼看了看一直忍痛到令人心惊的江夫人,床侧伺候的红菱姑姑和连翘,眼风也扫过床头床尾立着的两个面无表情的丫头……吩咐她们的那人是怎么想的,竟然以为她们三个进来,就能轻易要了夫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