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了秋园,陈氏仍未完全缓过来,一想起女儿那晚的遭遇,还有今日的惊险,她就恨得发抖。
“娘,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沈清欢拉住她的手撒娇:“再说了,我还有个这么英明神武的娘亲,有什么好怕的。”
陈氏被她逗笑:“我哪有什么英明神武?”
“您配的那迷药,不知不觉间就能让人着了道,真真比那江湖上用的更厉害十倍。”沈清欢俏皮一笑:“若非如此,怎能这般顺利?”
昨夜她便是借助陈氏制的迷香,潜入琴娆房中,假扮水鬼吓她。而今日,琴娆再次中了迷药,才会在关键时刻,昏昏噩噩闯进阵中。
“不过那血字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出现又消失?”白露好奇地问。
沈清欢笑笑:“说起来也简单,那是军中传递情报时常用的隐墨,从显色到褪净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辰,以免被他人窥探了机密。”
“原来昨日你让奴婢表哥去买的就是这个。”白露恍然大悟,又追问今日她为何能破那法阵,她轻吐出两个字:“白磷。”
这灵虚道长,前世她便见过。元佑正是利用灵虚的天火之术,指认曾经的太子元睿为祸世妖孽,使得皇上起了疑心,最终将元睿废黜处死。
直至某日元佑酒醉,才不慎对她说出其中秘密,原来是将磷粉掺在符灰里,撒到欲害之人的身上,再借助四周铜鼎中火焰升温,引得白磷自燃,以造成天火除妖的假象。
这次沈清欢料定灵虚会故伎重演,特意穿了两件一模一样的长袍,因其易于穿脱。在众人凝神关注阵法时,她悄悄进入小树林,将沾了符灰的外袍快速脱下,再由白露把那磷粉尽数抖落到已失神智的琴娆身上。由此,天火所除的妖邪,便换成了琴娆。
与元佑有关的细节,沈清欢不便解释,只推说自己累了,陈氏和白露就此离开。
她合衣躺下,折腾了一天一夜,也当真有些累了,且后天便是赏灯宴,也必须得养足精神。
那夜的梦中,她又回到了战场上,一身赤色衣衫,有如烈焰。
身边不再有千军万马,仅余她孤身一人。
但即使如此,她仍挥戈策马,杀入敌人阵中。
她是永远的赤焰将军。
这世上的赤焰将军,只有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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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太子府。
沈清欢下了马车,跟在琴老夫人身后进门。
这里的一草一木,依旧那样熟悉,仿佛一切都未曾变过。
谁都不会知道,在这繁华荣景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罪恶和血腥。
她低眉敛目,在人群中穿梭而行,来往者许多是她往日的同僚,却再无一人,认出她是沈清欢。
走到正厅门口,她看见了那个被簇拥在正中央的人。
元佑。
她默念这个名字,心尖处,似滴下血来。
仇恨排山倒海而至,她真想冲上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