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姑娘大多以白纱蒙面,可那勾魂动魄的眸子,羞涩矜持的笑靥,妖娆多姿的身段,无不让人意乱神迷,匍匐于地。最让人着迷的还不是她的倾城面容,而是她的琴技,一曲空灵的凤求凰,直让人置身其中,潸然泪下。
无数书生才子情寄娉婷,为其神魂颠倒,只为求得一见。自古捧的欲高的姑娘,寻常人自是没的见到,一般只会陪见一些权势较高的世子贵人,或是大名如雷贯耳的博冠大元的大才子。
这日,可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娉婷姑娘自然会出现,几乎应该没有什么悬念的会夺得头彩,而后的初夜,想想只能嫉妒恨了,却也极度想看看那个出得起重金的男子究竟是何人。
溯芜今日一身素白衣衫,本是布衣,却没人轻视这个衣着朴素的男子,天赐容颜已是难得,更兼得一份清冷高贵。
这个年代的人们还是很相信面相的,气生于内而形诸于外,外相是内在修养的最好体现。
许多花枝招展的姑娘自然一眼便瞧上了这个白衣男子,瞧他随意地行走、嘴角还残留着一抹笑意,尤其是那双眸子,仿佛能轻触人的心扉,不知不觉便沦陷了进去。却不敢上前勾搭,只因为他周身的冷清和鼓起勇气上前搭讪却被拒绝的姑娘们的黯然退避。
溯芜倒是乐得其所,背着手,迈着步,扫视着这偌大金殿,寻得一处绝佳地点,便抬步走了过去。身后还跟着不敢乱看的小小少年——叶煜。叶煜这些天倒是长了些个头,不像十二岁的小孩,倒有些像十五六岁的少年了。
娉婷姑娘寝室。
寝室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珠宝纱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
床榻上慵懒侧卧着一个白纱蒙面的绝妙女子,懒散地轻轻挥着圆扇,门吱呀推开,进来一个身着小素裙的侍女。
“姑娘,马上花魁赛就要开始了,要不要开始准备准备?”
“不着急,歇会吧。”慵懒带着些微沙哑的声音犹如天籁,撩拨着心弦,仅仅听闻此声,便可知那白纱低下的绝美容颜。
“姑娘,今天可来了不少宾客呢,当今皇子更是来了好几位,还有不少王爷世子,达官贵人,分别在天字号、地字号。当今状元郎还有不少书生也齐聚书生阁,等着姑娘您露面呢!尤其是兵部侍郎的少子齐轩大人,更是扬言今日定买了姑娘的初夜。”
“呵……”慵懒的女子轻轻嗤笑了声,也不答话,静静地看着寝室内的水晶壁灯,柔柔的暗光,摇曳着的灯芯,水晶帘动微风起,舀乱一池春风皱。
又是不可抑止地想起了那个男子,那个总是对所有人温言以待的男子,唯独她自以为是地以为只对她另眼对待。
呵……呵,朱唇亲启,却是掀动了眼脸,一滴晶莹剔透的泪儿滚啊滚,滑落脸颊,划过唇畔……微不可见的泪痕。
一直以来总是骄傲的,总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或许是被捧的太多,倒忘了她的身份,不过是个卑贱的妓女,哪个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只是看重了自己的这一身皮囊,随意玩玩罢了。
他能看重自己,不过是这一身皮囊可以吸引一些重要的人罢了。终是他的手下,纵是抛弃,也不会落得凄惨下场,只是……娉婷想起无数次夜里做的梦,梦见一席白衣的他撑着伞护着她,微雨蒙蒙中,踏青游玩的场景,终究是奢望罢了。
娉婷指尖发颤,一把握住锦被,缓缓低下头,摩擦了几下,抬起,坚定地望着窗外刚刚飞过的燕子,依旧是那个骄傲的第一花魁娉婷,在书生才子眼中可堪比公主的娉婷。只是眼里的红怕是只能深藏在心底吧。
大殿。
溯芜悠悠闲闲地踱步到了一处柱子边的小桌旁,坐下,便欣赏起了人间百态,当然还跟着一个脸色稍稍平静下来的叶煜。
“还好,师傅没有打趣我。”叶煜在心里稍稍安慰了自己,一记似笑非笑的眼神便若有若无地扫了过来,叶煜不由得更加尴尬,眼睛不知道要往哪里瞟。
“煜儿啊……你看那边……”清冽的声音晃悠悠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