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了。”谭老太爷摆了摆手,一口否决了,自己此前在路上因儿子一时心软而应下的事:“我看与其扶柳氏为你的平妻,倒不如直接把凯儿和折雪过继到你媳妇名下靠谱些。”
谭老太爷此话一出。
柳姨娘当下捏紧了帕子心下扭曲,把这一切都记在了齐嘉敏头上。发誓等齐嘉敏进门了定要给她的厉害瞧瞧,谭二老爷当即把柳姨娘抱进怀里拍哄安抚。
谭老太爷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那些看不上他们的所谓世家大族,说得最多的便是他们家是个没规矩的商贾窝,没有规矩目无尊卑以庶压嫡等等。在那些世家大族看来,这都是下九流的商贾人家才有的陋习,他们这些贵族都是极为看重正统的。
而平妻这回事,律法虽不阻挡。
但那些官宦人家却都十分自觉的跟着皇室走,想都没想过,要找个女子出来同自己的正妻平起平坐,这样做了是要叫人戳脊梁骨的。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安能妻妾不分,弄出什么平妻来,谭老太爷之前觉得没什么,但府上变成风口浪尖上被指摘嫡庶不分,没有规矩的人家了,他现下又岂能再置之不理呢?
尤其,是在他即将升任礼部尚书的档口。
翌日上午,在上过了早朝后。
谭老爷子携谭凯与谭二老爷随意带上了几个仆役,备上了些许礼物就自步步高升后,头一遭的登上了齐家的大门。往门口一站尚未叩门,早被富贵日子享受得有些飘飘然自诩位高权重的谭老爷子,就是不由得皱了眉。
齐家的大门和府上的匾额都委实太过破旧了,往这跟前一站,谭家一家子尚未进去便觉跌份。
他们谭家难道当真要同这种没落户攀亲家吗?
谭二老爷只扫了眼齐家门上的匾额,便顿觉对方着实是真真配不起自己儿子:“阿爹,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送点东西了结这桩亲事便罢了吧,何苦非要让这种人家的闺女进门呢?”
“闭嘴,一切且听我的。”谭老爷子瞥了他眼,闷声道。
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对齐家虽或多或少越发看不上了,但这一切却皆是影响不了他对大局的决策,为了谭家哪怕委屈孙子娶一个连给孙子做小妾都不配的女子也是值得的。
只一个眼神的示意,四下便是再无一人胆敢声张,谭老爷子作为家主的气势着实的足足的,片刻间谭家家仆,便已上前叩起了齐家连漆色都褪得差不多的大门来,许久无人应好一会齐家新雇的门房,才出来开门:“请问客人府上?来此有何贵干?”
“劳烦通禀府上主母,亲家前来议亲。”谭老太爷想也不想道。
门房是新来的并不知晓齐家和谭家的纠葛,当下客客气气的施了一礼,“还请客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禀主母。”
说罢门房便又再度关上了陈旧掉色的大门,慢吞吞的转身往回走去。
谭老太爷见状不由得眉心微皱,对齐家的不满意愈发浓重,直觉这门房委实是太过没有眼力见了,竟连将他们请进去坐坐也不知,齐家果真小家子气至极。
他们一家亦不知多少年不曾受过此种礼遇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自诩屈尊降贵来此的一家子被晾得,就连最为喜怒不形于色的谭老爷子亦不由得将眉皱成了川字,忍不住几乎想要让仆役再度叩门之时。
齐府的大门方才缓缓打开,出来的不是崔氏却是齐嘉敏。
好生没有规矩,没出嫁的闺女就这样抛头露面的整得就好似下九流的商户女似的,半点也不像勋贵世家的闺秀,谭老爷子在心下暗暗评手论足。
但他面上倒半点不显,笑容满面端着一副和蔼的模样就携了一家子走到了齐嘉敏跟前,不说话,就且等着齐嘉敏开口叫他恭请他进去。
熟料,齐嘉敏定定站在那里望着他们。
竟也不开口,就好似一尊泥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