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一边诅咒一边处理完了它们,然后,他忽然在那些漆黑的玩意里头看到了一抹闪光。
他本能地将那东西捻了起来,用手指抹掉脏污之后,勉强可以看出来那是一枚女士戒指。
纤细的白金戒圈,上面镶嵌着一枚红宝石,在戒圈的内部激光刻着“黛西永远的十八岁”的字样。
这是一枚成人礼戒指。
劳伦斯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看,门口空空荡荡,偶尔可以模糊的听到那个白色鸡崽的干呕声。
体型庞大的黑人耷拉的嘴角动了动,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用水冲了冲那枚戒指然后将它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接下来他还发现了一些类似的小玩意儿,一些骷髅头的首饰,但是都像是被腐蚀了一样变得残缺不全。劳伦斯没有理会它们,径直收拾好了一切,然后在结束完工作后快速离开了兰德的家。
没有一个姑娘会允许自己的成人礼戒指是便宜货的。
在劳伦斯看来,这显然是那位该死的雇主的女朋友拉下的东西,从他的家具摆设来看,她的东西也绝对是好货。
劳伦斯终于觉得自己今天的工作值了点回票价,所以当天晚上,他愉快地坐上了赌桌堵了一笔小钱。
他偶尔会隔着衣袋抚摸一下口袋里的那枚戒指,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抚摸一叠钞票般美妙。酒精和肾上腺素模糊了他的神志——所以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这个夜晚出现的恍惚和头痛的症状。他黝黑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让他的充血变得隐秘而难以察觉,那充血从手指开始,到手掌,胳膊乃至半个身体。
截至到后半夜,劳伦斯已经因为严重的视线模糊和晕眩输了不少钱,远远超过他的承受范围。酒吧里那些人甚至都看到了他充血的眼睛,不得不说,有些吓人。他的整个眼白部分都已经被紫黑色的血液填满了,这让他的眼珠看上去都微微有些突出,同时,他的嘴唇在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颤动。
他看上去真的不·太·对·劲。
酒保在柜台后面皱气了眉头,他可以感到那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发酵,而显然,他并不愿意让自己的地方沾染上麻烦。
“嘿,伙计,我想今晚已经足够了。”
他忍不住走了出去,将一瓶酒放在了劳伦斯和那群赌友的中间,压在了纸牌上。
“不不不,还可以,还可以,我们还可以继续……”
劳伦斯的反应十分暴躁,他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几乎是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反而像是一头中了麻醉的大象一般趴在了桌子上。
“得了,老兄,你今天晚上的状态不太好,我觉得你应该滚回去睡睡。”
一个人在一旁嬉笑着说,明显已经不打算再继续下去。
“不,我还可以,我只是……我只是……”
劳伦斯努力地想要解释,他的视线变得非常的模糊。
“我只是觉得有些……有些痒……只是一些痒……”
他嘟囔着,伸手抓着自己的手臂。
是的,他注意到了他的手臂非常痒。
他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抓挠着自己的手。他觉得自己或许是醉酒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衣服就像是薄膜一样变得脆弱,一抓就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似乎有人在尖叫,充满恐惧的那种,但是对于劳伦斯来说,那声音微弱得宛如蚊虫。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不对劲……”
他不停的嘟囔着,踉跄地站起来,他想要向那些围观的人解释——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了他的旁边,但是没当他往前走一步,他们就会疯狂地向后退。
“……打911!”
他最后听到了有人在咆哮。
有人拉开了大灯的闸门,属于酒吧的幽暗一瞬间褪去。
明亮的灯光射下来。
劳伦斯站住了,他低下头,迷惑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肉就像是泥浆一样从他的骨骼上脱去,鲜红的血和肉泥。
“啪嗒”——
“啪嗒”——
“啪嗒”——
落在地上。
他的脸,他的手臂,他的身体,他的每一处*都开始发痒了。
劳伦斯摸向自己的脸,然而视线却骤然变黑。
他模糊地感觉到好像有两颗圆滚滚的东西从自己脸上滚了下去。
哦,那枚戒指。
他还没有来得及把那枚戒指转手。
——这是劳伦斯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