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壬实验体全面破坏了禁锢室并且出逃,武器系统失灵的情况下,基地的主控者可以给出“自毁指令”。
为了避免实验体逃入北冰洋引发后患,整个浮岛实验室会在以上三个条件达成的瞬间完全封闭自身结构,并且自爆的方式以消灭这个大规模非法生物兵器试验有可能留下来的痕迹。
“你和芒斯特的任务是潜入浮岛基地,破坏囚禁文森的禁锢室……我需要禁锢室被毁的那个特殊代码,然后我会将这个代码覆盖在其他所有的塞壬实验体禁锢室的电子系统中,让电子主脑错误判断所有的禁锢室被毁,塞壬实验体全面出逃。”
“我明白……”
“不过你们的任务很严峻,在救出文森之后,我还需要你们进入控制室,你们会需要挟持这个基地的负责人,因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按下“自毁指令”的按钮肯定会需要那个负责人的生物代码。这不会是个容易的活儿,因为一旦电子主脑判定有塞壬实验体出逃,所有的研究人员将会在第一时间撤离,你们得在负责人撤离之前找到他……总之,不管怎么样,想办法让他按下那个按钮!接下来我会遥控使用特殊的蠕虫程序切断主控室与武器系统的电子回路,让整个武器系统失灵,这样一来,三个条件全部达成,而这个该死的基地将会自己化为碎片。至于你们,我在自毁程序中开一个后门……”
西蒙敲了敲图纸上的一个排水口,然后说道。
“在基地完全封闭之后,只有这个地方会出于开启状态,你和芒斯特还有文森有六十秒的时间从这里逃出来,让我强调一下,你们必须游得尽可能的快!莱恩和我会驾驶小艇在附近的海面等你们。我联系了我在瑞士的朋友……他们可以为我们提供政治庇护……”
年轻的天才将带有导航功能的手表戴在了兰德的手腕上,然后将i型afp注射进兰德的血管。
房间里的气氛在西蒙低沉而平静的声音中变得异常的沉闷和凝滞。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空气一般,这个小小的空气中充斥着一种用语言无法形容的紧绷感。
不过,这或许是必然的。
因为无论是兰德还是西蒙,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屠杀。
只是,这场屠杀是必须的。
不经上帝之手,被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杀戮*而私自创造出来的可悲生物,原本就是不应该,也不可以继续留存于这个世界。从兰德心中腾起了浓重的哀伤,芒斯特从侧面凝视着他的脸,忽然凑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别担心,兰德,我游得很快……”
它温柔地说道,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兰德。
西蒙飞快地将视线移到了一边,他觉得自己恐怕永远都没有办法适应一个人类与一只塞壬以这样的方式亲密地在一起。他稍微想象了一下莱恩长出鱼尾的样子,脖子后面的汗毛一瞬间竖了起来。
兰德是一名人类,而芒斯特是一只名为塞壬的怪物。哪怕芒斯特长出了一张无以伦比的人类男性的脸,它的身体构造还是一场鲜明地显示出了两者之间本质的不同。
然而,在人类的兰德和塞壬的芒斯特之间有一种强烈到极致的东西,将他们两者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爱,责任,一起其他太多复杂的东西混合在了一起,让这两只生物再也无法分开。西蒙能够模糊地感知到他们两者之间的某些情感,在短暂的不适之后,他终于还是决定尊重他们的选择。
为了让气氛稍微轻快一点,他冲着兰德笑了笑,然后开口:“……接下来我们恐怕会是美国政府的眼中钉了,我想最后我们恐怕得流亡到俄罗斯去,老天,要知道在这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和我的偶像拥有同样的待遇。”
“偶像?”兰德强打起精神问道。
“嗯,我的偶像是斯诺登。”
西蒙笑了笑,冲着兰德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那里头放着今天他们会使用到的蠕虫程序。
“兰德,放轻松一点……至少我们也算是揭破了政府的黑暗阴谋吧,哈,哈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两声干燥的笑声作为结尾。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寂静。
兰德的表情有一些恍惚,视线越过了西蒙,仿佛透过了憋闷狭小的舱房投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只是不明白。”片刻后,他低沉地开口,
“什么?”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光是这一艘船上,就有九十多个正常的人类要接受所谓的‘进化感染’,在其他船上又会有多少人呢?我在深白的时候见过那样多的塞壬实验体,它们是那么的痛苦——就因为人类为了控制它们,在它们的*和精神都施以酷刑。明明只要是接触过这个实验的人都应该知道,塞壬是人类完全无法控制的生物……我以为深白的爆炸可以让一切终止,可是到头来,我却发现人类却准备制造出更多的塞壬实验体。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为什么文森在最开始的时候,要主导这样可怕的试验,明明已经制造出了那么多的悲剧……”
“谁知道呢?”
西蒙看着兰德,后者的脸色苍白,神色中有一种隐藏得很深的脆弱和绝望。
“在我最开始参与这个计划的时候,我知道的是,塞壬计划是一项环境友好的武器改造计划,目的是制作出清洁,无污染的生物兵器——低成本,可以完美降解,没有辐射,不用担心储备量引起恶心国际战备竞争……听上去简直完美得像是天堂产物。这就是塞壬计划最开始的目的。”他以没有一丝波澜的语调平稳地说道。
“……”
兰德微微张开嘴,他看上去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在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了冰层破裂时清脆而巨大的响声。
破冰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