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暖抬头望了眼沉默不出声的靳泠,眉头轻挑,“想告诉皇上?”
靳泠没有回,但答案很明显。他是不可能隐瞒凤墨予的。
乔子暖浅笑,忽然问他道,“这段时日,似乎一直未见到那简涟生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靳泠一怔,看着乔子暖,半晌后答道,“燕州。找那简兮月。”
“是吗?”乔子暖微微眯起眸,“找那简兮月需要带一千精兵?”
靳泠转开眸,不敢正视乔子暖敏锐的目光。皇上特意叮嘱,此事不能让皇后知晓,以免她心事太重。
乔子暖道,“燕州十六郡是贺楼之为本宫谋的,如今被钱一彦抢了,他又如何肯罢休?只是不知道,在我和燕州十六郡之间,他会先抢哪一个,是不是?”
靳泠眸中划过一丝诧异。心想,这世上能如此精确地猜出凤墨予心中所想的,大概也只有眼前的人儿了吧。
不愧是皇上从小精心培养的女子,脾气和秉性与皇上真是越来越相像。
“那就找个由头,将贺楼之引去燕州,燕王当初逃走没有达到目的,一定也会去燕州。想来,这个月燕州会格外热闹吧。”
额……靳泠有些叹为观止。心想,连说话的口气与皇上都如出一辙。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乔子暖凸起的肚子,这皇子要是生出来,大约也是个混世腹黑的主吧……囧。
出来许久,乔子暖转身往前厅走回去。走到长廊入口,看到蒋蚡正好走出来。
她朝着他微笑颔首,正欲离开,却被蒋蚡忽然叫住。
乔子暖有些意外地转头看他。蒋蚡微笑走近她,手中拿着她不知何时掉落的紫色丝帕。
眉清替乔子暖接过,乔子暖笑着道了谢。
蒋蚡从未见过像乔子暖这样气质甜美却有清冷的女子,他眸光中有不打算掩饰的兴味,大胆地看着乔子暖,“娘娘,说起来,蒋蚡与娘娘已经有过好几面之缘。”
乔子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与本宫有几面之缘的人很多。单就云南国后宫来说,许多宦官也不过见过本宫数次。”
言语犀利,毫不给蒋蚡面子。
蒋蚡失笑,心想,圣人说得一点没错,果然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于是做了个揖,“蒋蚡可是何处得罪了娘娘?”
乔子暖奇道,“有吗?”打太极,谁不会?
蒋蚡笑,“娘娘容貌绝美,在下不过是个平凡的男子,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娘娘勿要介意。”
乔子暖微微眯起眸,“你的意思是,本宫气量狭小,是个爱记仇之人?”
眉清很是同情地看了一眼蒋蚡,心想,今日这人是绕不过乔子暖的算计了。
乔子暖转身,正面直视蒋蚡。那双眸在夜色中莹亮若星辰,蒋蚡看着,不由自主地被那双漂亮的眼眸所吸引,心不在焉地道,“怎么会?娘娘实在是难得的倾城美人,心也定然与外表一样美丽。”
靳泠和眉清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低下头掩住眸中的同情。因为蒋蚡的这番话,恰好被出来寻乔子暖的凤墨予听进了耳里。
敢在乔子暖面前说话如此大胆,蒋蚡真不是一般人也。
凤墨予走上前,径直将乔子暖拥在怀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蒋蚡,“在聊什么?”
乔子暖笑容甜美无邪,道,“皇上,方才蒋大人在夸赞臣妾长得美。”言外之意,也可以理解为,就是蒋蚡不知礼数,觊觎云南国皇后的美貌。
蒋蚡顿觉一道幽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开口解释,“蒋蚡只是觉得岳王府景致宜人,再加上皇后娘娘的美貌,实在举世无双。”
乔子暖小脸一拉,“你的意思是,本宫只是个陪衬?”
蒋蚡瞬间有种想血溅三尺的感觉,心想,这看着迷人的可人儿,怎么说话这般犀利腹黑呢?
他颇觉憋屈地摇了摇头,“蒋蚡绝无此意。”他还要说服凤墨予给西楚提供御寒物资,并不敢轻易得罪了他们。
乔子暖点了点头,转身很贤惠地对凤墨予道,“皇上,算了。臣妾觉得蒋大人的确没有坏心思,就算有,也是不敢说出来的。既然说出了口,就说明他是位光明磊落的君子。”
蒋蚡一听,几乎要吐血,这不是反而落实了他对乔子暖出言不逊的罪名吗?!
凤墨予将乔子暖揽在怀里,抬头轻轻扫了眼蒋蚡,“皇后既如此说了,朕就不追究了。夜深了,咱们回宫。”
蒋蚡一听,连忙追上前,“皇帝陛下,那臣的请求?”
凤墨予看都不看他,“你有何时,直接与贤政王说吧。”
蒋蚡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这凤墨予不是个公报私仇的。
第二日,蒋蚡正式向凤子觞提出购买御寒物资的事情。凤子觞详细地看了一遍蒋蚡列出来的清单和价钱,点点头,“待本王请示下皇上,再给你答复。”
蒋蚡于是在在驿馆等候。
一日,两日,三日,蒋蚡等到第五日,终于坐不住,再次找到凤子觞。
凤子觞看到他似乎有些意外,“本王前日就已经将皇上同意的物资给西楚发过去了啊。”
蒋蚡一听,心中大喜,忙不迭地道了谢。起身准备回西楚国。
他在路上紧赶慢赶足足走了十日,一进都城就去向西楚帝问安汇报。谁知蒋蚡刚进宫,就被太子拦了下来,指着凤子觞给他们寄来的御寒物资,“你是怎么办事的?!这批棉布都被老鼠咬烂了,如何再制成棉被冬衣。”
蒋蚡大惊失色,望着那批烂成碎末的白色棉絮,心犹如这初冬的天气,彻底凉入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