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可以喝酒,但有两个前提,一就是不喝猛酒,二就是不喝烈酒,偏偏梨花香把这两条都占尽了,不等把杯子放下,林珏就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呵,不能喝说一声我还会逼你不成?”看着眼泪汪汪的林珏,孔大人非但没有安慰,反而嗤笑一声。不过,虽然语气是恶狠狠的,但还是递过一碟糕点:“压压就好了。”
林珏接过糕点,连声谢都来不及说,就捻起一块糕点塞到了嘴里,连吃了三块糕点,才感觉嘴里不再是火烧火燎的了。
孔大人没有理会,直接问道:“今天叫你来,主要是问问你,国子监的学生分为四类:生员入监读书的称贡监,官僚子弟入监的称荫监,举人入监的称举监,捐资入监的称例监。这四类有不同的学院。你现在既有举人的功名,又有官僚子弟的身份,你要进哪个学院?”
在林珏进京之前,就因为这事和林如海商量过了,按林如海的意思:在这种时刻,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个好学生比较好,举监就可以,若是和那些官僚子弟混在一起,怕是会搀和进那些夺嫡之事里头的。
要知道,虽然林家投靠了四皇子,可知道的人也不过是五指之数,只要林珏乖乖地,几位皇子为了林如海那盐政的身份,拉拢还来不及,怎么会打压?
可是这时,看着孔大人玩味的表情,林珏心里有些摸不准这位古怪的孔大人的意思,只好谨慎的回道:“学生自然是听大人的。”
孔大人用铁钳在火里夹出一块黑乎乎、冒着香气的红薯,漫不经心的给红薯扒皮:“听我的?那就罗在 吧,今天回去准备准备东西,明天来上课就好了。”
林珏喏喏应是,心里却不由冒火,这就打定主意了?自己就这样以荫监的身份待两年不成?
可是看着孔大人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把心里的不满压下去,起身告辞,决定回信问一问父亲是不是和孔大人有仇。
孔大人挥挥手,吹吹冒着热气的红薯,示意林珏可以走了,等到林珏要走出门的时候,却听见孔大人的自语声:“情深不寿,强极必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有时候看着做的很恰当,却已经出位了啊。”
林珏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是酒气上头,思维钝化,愣是没想明白。
走出院子,观棋就迎了上来,看着林珏泛红的脸庞和晶莹剔透的耳朵,抽抽鼻子,有几分惊讶:“爷喝酒了?”
林珏点点头,感觉酒气一阵上涌,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观棋身上,回头望望那个小院子,又想起院子里那些精致的摆设和屋子里浓浓的乡间气息,不由嘟囔道:“可真是一个怪人!”
观棋听不清楚,停住脚步:“怎么?爷是冷了,还是累了?”
林珏坚持着用最后一点清醒呵斥道:“快些回家就是了。”
等林珏醒来的时候,脑仁一阵阵的泛疼,林珏捶捶脑袋:“人呢?都死哪去了?”
观棋捧着一碗解酒汤进来,先把解酒汤放在桌子上,伺候林珏洗漱,才把解酒汤递过来:“姑娘听说爷喝醉了,一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解酒汤,在炉子上温着呢。这一听爷醒了,就把解酒汤端来了。”
林珏接过解酒汤,闻着那甜得发腻的味道:“管用还行,要不管用的话,我就再也不喝了。”
一饮而尽,又在观棋的侍奉下用清水漱了口,感觉着那甜丝丝的味道没有了,才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感慨道:“观棋,你把爷伺候的那么好,要是没了你,爷可怎么办?”
观棋忍不住笑开来:“爷是主子,我是奴才,只要爷还用奴才一天,奴才就不会不在了。”
林珏摇摇头,起身:“走,随我去看看姑娘,也好让她放心。”
拿着林珏换洗的衣服进来的林祥正色道:“爷还是待会儿过去的好,薛姑娘过来了,正在和姑娘说话呢。”
林珏默了一下:“昨天刚到的京城,今天就来找姑娘了?”
林祥一边叠着林珏的衣服,一边回答:“应该的,在一个府里住着,今天是来送土仪的。看着和姑娘那是相谈甚欢啊。”
林珏停了步子:“观棋,把昨天那些信拿出来,随我去书房。”
把林祥自己留在卧室的林珏不知道,在林珏走后,那个处事镇定的林祥愣是打了一个杯子:什么叫“要是没了你,爷可怎么办”?
在书房给林如海和那些姑苏的朋友回信的林珏可不知道林祥心中的煎熬。
到了申时末(下午五点),林珏才发觉书房里已经点上了灯,苦笑一声,把手中的信递给观棋:“明天把这些信发回去。”
观棋点头:“爷,你是不是把世子爷的信忘了?”
“没有,他的信暂时还不值得回!”林珏伸个懒腰,感觉着自己腰部那传来的一阵阵“卡卡”声,答道。
观棋张口就想问为什么,可是想想早晨发生的事情,又沉默了,怏怏的把这个问题闷到了自己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