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雾。
城南公园的人工湖边围满了人群，一夜未能安睡的人们此刻仿佛打了鸡血一般骚动不安，争先恐后地向着湖心那座被警戒线拦起来的亭子望去。
“让一下，警察！”
木非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喝声，转身看到一个黑脸警察小伙推开拥挤的人群走了过来。
“李剑鸣啊……咦，大草？”
木非看到李剑鸣身后的林草，不禁一愣。
李剑鸣和林草挤开人群，走到木非身边时，李剑鸣对着木非欠身点头示意，看得木非不明所以。
“我先过去，师傅你和小师叔在这稍等。”李剑鸣说道，说完走上了廊桥。
木非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看着一脸嬉笑的林草忙问道：“师傅？小师叔？是在喊你和我？”
林草点了根烟，叹气道：“你没说错。”
木非奇道：“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啊……总之这个黑脸小警察死缠烂打一定要拜我为师，学习天道之术，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林草吹了口烟圈，嘴角满是掩不住的笑意。
“大草！”木非看着林草这熟悉的狐狸般的笑容，心中一跳，疑惑道：“你们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没啥。”林草挑了挑眉，“拜师嘛，总要有点拜师礼的，小李子答应以后为我们九龙侦探事务所提供一些些小情报，比如哪家富商遇到绑架案啊、哪家千金被恶鬼缠身了啊……其实就是互相帮助而已嘛，警察总会遇到一些特殊的案子的，比如这次的事件，到时候我们来帮忙解决就行，当然，委托费还是要收的，嘻嘻。”
“死财迷。”木非翻了个白眼。
林草笑道：“先不说这个。”
他收起笑脸，转头看向湖心亭，吐出一口烟道：“那是怎么回事？”
“有个女人昨夜被杀了。”木非皱眉解释道，“很残忍地分尸，内脏被挖走了。”
“分尸……吗？”林草眯着眼，道：“冤魂还留在现场啊，看来这亭子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
“没错。”木非叹了口气，握紧了拳头。
这女人就在离他不足一公里的地方被人杀死，而且死得如此凄惨，木非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神情凝重地问道：“大草……事件不是解决了吗？怎么还会出分尸案的？难道长生还没死？”
“那只妖虎所化的鬼虎都在你的佛珠里好好待着呢，就算长生活着他还能作恶吗？”林草摇头，“况且他灵核被毁，断然是不可能还活着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其它的妖道修行者在这个城市里！”木非心中一惊，想到了这个可怕的推断。
“呵呵，小木非啊，你可知道，有时候人心比妖魔还要可怕？”林草定定地看着亭中那个黯淡的新生冤魂，轻声道：“谁说这分尸案就一定是妖道修行者干的？你问过那个冤魂了吗？趁乱打劫这个词你没听过？”
“她刚刚化为冤魂，灵智未稳，问她也没用。”木非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人干的事？不可能吧？昨晚公园里那么多人，这座亭子四周也没什么遮挡的东西，哪有人类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悄无声息地做到分尸杀人，还把内脏全部带走呢？这已经不是人能够……等一下，你说趁乱？”
说到这里，木非忽然闭口不言，看了看湖心亭四周，叹道：“原来如此。”
林草笑着问道：“明白了？”
“嗯。”木非点了点头。
昨夜因为地震的缘故人心惶惶，加上一夜大雨，所有的人都困顿不安，缩在能够挡雨的公园中央，而这人工湖边又满是泥泞，哪有人会到这座废弃的湖心亭来呢？
凶手就是抓住了这个契机，在雨夜中，在离千百人不足一公里的地方，完成了他残忍地谋杀。
林草道：“总算有点进步，是个初步合格的侦探了。”
木非道：“如果是人干的，那么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那是警察的工作了。”林草耸了耸肩，“又没人委托我们查这个案子，我们也不方便出手。行了，咱们走吧，回去睡一觉，晚上还要干活呀。”
木非点了点头，看着湖心亭中那个迷茫的冤魂摇了摇头，忙追上前去问道：“大草，你昨晚上哪儿去了？怎么那个黑脸警察会拜你为师的？”
“这个呀？”林草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
……
时间回到昨天后半夜。
孙家老宅里，只有灵堂里的蜡烛还亮着。
李剑鸣和孙刚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林草，又惊又喜。
“林草！”李剑鸣忙跑上前去，擦了一把冷汗，身后是个阴森森的灵堂，灵堂里还有个无头女鬼盯着他看，唯一的活人是个脾气顽固的老头，说实话，要不是林草及时出现，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哟，李警官。”林草递给李剑鸣一根烟，笑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疏散人群……”李剑鸣点上烟，刚抽上一口，一拍脑门道：“不对，我刚想问你呢！这到底怎么回事？满城的妖光像是世界末日一样，然后妖光散掉了，接着又是漫天狂雷和萤火虫一样的奇异光芒，所有人还都像是失心疯了一样……真的是……有妖怪吗？”
说道最后，李剑鸣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他很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如此，他不得不信。
李剑鸣叹了口气：“而且，我还亲眼看到那几颗头颅从法医那边的冰柜里面飞走了，简直是见鬼了一样！”
林草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剑鸣，眼中灼灼如芒，看得李剑鸣全身一颤。
林草看着李剑鸣，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看得到，也没有失忆，受北斗九星杀阵影响，你身上居然多了一丝修行者才有的法力！”
李剑鸣奇道：“你说什么？”
“每个人对天道感应的敏感度不一样，比如你，在所有人被北斗九星杀阵侵蚀的时候，你的身体为了对抗这股力量，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点天道之力。”林草看着一头雾水的李剑鸣，笑道：“这就叫做慧根，你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啊。如何，要不要拜我为师，跟我学习修行之术？”
“修行？”李剑鸣摇头道，“我对修行没兴趣。”
林草道：“别这么说嘛，李警官，你看，要是你也是个修行者，那么这次的事件，你就可以亲身参与其中，将罪魁祸首的犯罪者绳之以法了啊！”
李剑鸣道：“我是警察，抓捕罪犯是我天职，裁定罪犯是法律的事！绳之以法、绳之以法，最后还是要交给法律定夺！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说得好！是个好警察！”林草拍掌赞叹，话音一转，低声道：“可是法律是对人定的，如果犯罪的不是人呢？”
“这……”李剑鸣顿时语塞。
是啊，法律是对人的，如果犯罪者不是人，而是不可知的非人之物，就如这次一样，他身为一个警察，该如何是好？
见李剑鸣低头不语，林草道：“你好好想想。”
林草走向孙刚，点头道：“孙先生，你好。”
“林天师。”孙刚站起身来，“委托天师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林草道：“杀死令媛的是一只妖怪，已经被我和木师弟斩杀了。”
李剑鸣在一旁身子一抖，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