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叶风铃又喊了数声。
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指慢慢划过她的脸颊,苍老的声音也随之而响:“风铃,真乖!”说完又是几声巨咳。
“奶奶,现在我们有很多钱了,我送你到全国的最好的医院去治疗。”
叶老太婆就是个怪人,生病以来就是不肯下山,就靠开一些药来打发这身体。
“那些钱是留给你的,奶奶不用,再说用了也是白用。”她觉得自己迟早要死,到医院看病不过是在浪费钱而已。
叶风铃说不过她,只能留着泪水,如鲠在喉般痛苦绝望。
奶奶是不是也要像爷爷与爸爸那样永远离开自己了,身边唯一的亲人都离自己而去?过几天自己就十四岁了,希望奶奶能撑到那一天,甚至更久一些时间。
——
窗阁外雨水纷沓,樱花瓣纷落。
冷宇可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挥豪拨墨,写起书法来。
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薰笼。
远似去年今日,恨还同。
双鬟不整云憔悴,泪沾红抹胸。
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
他将对叶风铃的相思之情通过这样一首绝美的古诗表达了出来,一个一个字挥墨下来,情绪亢奋,面色激红。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笔之时,手中的力道突然加重,笔锋突然一个打转,只见白色宣纸上立刻晕染着一团墨迹,并慢慢向四周漫延,如同一朵诡异的大丽花。
他的两只大手掌重重地覆在宣纸上,而后骨节突起,宣纸瞬间出现皱褶,直到手掌变成拳头之际,宣纸像被吸了魂魄般落到他的拳心。随着两只拳的猛烈分离,宣纸霎那间被撕成两半,又在他疯狂的撕扯中,变成了片片雪花洒向半空中。
冷丁走进书房时,书房内一片狼籍。
地板上满是碎纸屑,桌上的墨盘被打翻,毛笔也被丢弃在角落里。而主人正仰坐在木椅上,面色疲惫,眼睛无神。
他知道主人的心思,跟着他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主人为了一个女人而烦心,而且还是为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小姑娘得了相思之病。
他轻轻走进去,拾起毛笔置于桌面,又见主人面容渐渐恢复了正常之态,大着胆子说:“那件事都已经安排好了。”
“很好。”冷宇可的嗓音略带沙哑,“俗语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贪钱的。”
“叶家那老太婆如今天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不用多长时间,我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冷丁的脸上堆积着笑容,献媚不已。
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忽然一闪,眼睛的主人揪着他的衣领微吼道:“还要等多久,给我一个具体时间?”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冷丁,计划才刚刚开始,自己又不是神仙,又怎会料事如神呢?
他的面色为难,言语难尽。
“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半年,还是一年?”这段日子,冷宇可第一次感到日子过得特别漫长,自己明明是个魔鬼,却要装成善良的天使,装成天使也就罢了,根本就得不到美人倾城一笑。
冷丁自知主子尚在气头上,倒也不急着开口,只等主人发泄完怨气。
窗阁外的雨越下越大,让樱花瓣披上了透明的外衣,也让整座樱花城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冷宇可将得不到叶风铃欢心的怨气迁怒在冷丁之上,但他也相当善变,不过听着雨水声半晌后,突然开怀大笑。
冷丁的额头冷汗直冒,真是伴君如伴虎。
阴晦不明的笑容环绕在书房里久久没有散去,只听得木椅倒地的声响,冷宇可如同古松般站立,笑容消失,但面容像窗阁外的天气一样阴霾笼罩。
“那个老太婆横竖都要死,不如早死早脱身!”
一句话好像判了某人的死刑,此时的他就像阴间的阎王爷,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的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