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不安稳,这样就醒了?”
“是。”沈絮有些惊,爬起来想去接他手里的冰袋:“我自己傅吧,你工作做完了?”
“嗯,做完了,所以还是我来吧。”毕沈岸又将冰袋贴到她脸上,眼里竟是宠腻和心疼:“是不是很疼,红印好像深了,范芷云有保持健身的习惯,所以她这下手不会轻。”
沈絮心里的委屈被他这柔腻的话语一点点勾起来,但依旧咬着下唇摇头:“不疼,又不是没挨过打,小时候我不听话,调皮捣蛋,奶奶总是拿着擀面杖在后面追着我打,老太太那下手可比范芷云重多了。”
她又试图解释,可是眼里的泪不争气地汇集,水汽一片,看得毕沈岸更心疼。
“好了,你又骗我,我说过,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更不喜欢你对我撒谎。”他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低磁好听,再浅浅一笑,伸手揽过沈絮,温柔吻上去……
沈絮觉得这男人平时温雅,但在男女之事上却贪婪得很,几乎日日都要来一遭,时而温柔,时而霸道,而每次沈絮都没有还击之力,感觉自己如一片枯叶,在他的宠爱中点燃,焚烧,最终化为一团灰烬……
时至半夜,毕沈岸被手机铃声吵醒,身旁的沈絮动了动,翻了一个身在此将头埋进他的胳膊里。
毕沈岸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摁掉铃声,压着呼吸从床上爬起来,开.房门出去,站到阳台。
“喂,毕总,按照您的交代,有任何消息我都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您,所以这么晚打扰。”
“嗯,我还没睡,说吧,有什么进展?”
“上次的资料您应该看了吧,刚收到最新进展,晚上范南昌医院的记者确实有人特意安排过去,另外,白沥辰的资料我也已经查到,目前他就住在崇明湖对面的私立医院……”
沈絮这几天依然会做梦,但大多都是美梦,梦里一片甜腻,毕沈岸的宠,毕沈岸的温柔,毕沈岸的脸和身体,像华丽而巨大的网罩下来,只用短短几天时间便把沈絮包围在里面。
这段感情,美妙到不可思议,所以即使在梦里,沈絮都是笑着。
毕沈岸收了手机,眼前是暗沉的天际,深夜凉如水,这句话果然有道理。
拢了拢睡衣,抖掉袖子上沾的露水走进卧室,床上的人依旧睡得很沉,身子微微弯曲,压纹蚕丝被裹出她曼妙的身姿。
枕头上散着大片如绸的黑发,毕沈岸每次拥着沈絮的时候,五指都会情不自禁地埋入她的发间,那样的丝滑触感,不免让他在呼吸沉重之时多会想到沈诩。
沈诩也有这样一头长而软的头发,这一点,竟然沈絮也会装得如此相似。
沈絮动了动,感觉身旁的床塌陷下去,睡梦中感觉有冰冷的身体靠近,将她温柔抱到怀里。
她也不客气,又翻了个身,长腿伸出,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纠缠上去…
毕沈岸望着怀中睡熟的沈絮,睫毛轻轻颤抖,眼皮下方有青色的阴影,而嘴角的弧度上扬,她在梦什么?梦到了谁?连梦中都要这么开心?
毕沈岸眉头发紧,即使怀里的人温度热得很,他依旧觉得心口一片凉,闭了闭眼,任由自己埋下头去亲吻她的发顶,再次睁开眼,眼里已经全是寒意。
他说过,他最讨厌他喜欢的人,骗自己!
第二天的报纸和杂志果然写得很难听。
“情人斗赢小三,一掌煽尽昔日旧情”
“范南昌心脏病发入院,毕范反目,两家合作无望”
“宝丽陷入财政危机,毕沈岸辗转约谈各大银行行长”
“融资失利,双桂巷项目将成宝丽催命符”
……
ALEX将一摞财经杂志和报纸拍到毕沈岸桌上,怒气冲冲:“这都什么新闻,完全不属实,就算双桂巷项目受阻,这也只是暂时,宝丽在房地产行业做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垮!”
毕沈岸淡淡扫了一眼杂志封面标题,笑着靠在椅背上:“记者怎么说都随他们去,既然有人挖空心思要制造宝丽快倒的假象,那我就遂他心愿。另外,召集股东开会,我有事要宣布。”
ALEX点点头正要出去,又被毕沈岸叫住。
“还有,记得叫花店每天送一束花到范南昌的病房,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所以范芷云这段日子应该都不会回范氏上班,你叫安排过去的人加紧一点,老狐狸争了大半辈子的江山,很可惜,他还没闭眼,我就要收网。”
毕沈岸牵着嘴角笑出声音,这段时间以来,今天应该是他心情最好的一天。
ALEX领命,退出他的办公室。
白沥辰几乎每天都给沈絮打电话,她不敢接,因为难以面对。
今天报纸和杂志上再次登了她和毕沈岸的新闻,照片角度也很清晰,先是她在急救室门口的走廊被范芷云煽了一巴掌,继而是从大楼里出来,脸被毕沈岸用大衣裹着搂进车里。
大楼门口的记者,沈絮有看见,所以她看到这些照片不稀奇,可是急救室门口呢?她当时明明没有看到任何记者,况且她去医院找范芷云也是临时兴起的主意,并无人知道啊,怎么就刚好被记者偷.拍到?
不过那时的沈絮完全沉浸在对白沥辰的愧疚中,所以智商为零,根本没有深思下去。
响了一早晨的电话总算安静,沈絮无奈之余,还是忍不住给白沥辰的护工打了电话。
白沥辰她不敢面对,但是她仍旧担心他的身体情况。
电话很快就接起来,护工欣喜的声音:“喂,范小姐你总算来电话了,小白今天刚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前几日突然休克,在急救室里抢救了半天,一出来今早就看到了你的新闻,给您打了一早晨电话,你……”
护工的话还未讲完,只听到那头“砰-”的巨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护工尖叫喊:“老徐,老徐,你人又死哪里去了?小白摔地上了…沈小姐,回头再说吧,小白从床上掉下去了!”随即电话被挂断,沈絮愣在原地,听得见自己胸口激烈的心脏跳动声。
她记得刘伯说过,茵湖公馆里常备的司机,她若是哪天想出去,只需要跟他交代一声。
沈絮立刻拿起座机打内线,司机很快就将车子开到楼下。
沈絮披了一件大衣就跑出去,经过大厅的时候听到玉嫂追着喊:“喂,沈小姐,您去哪儿啊?”
“我出去有事,麻烦你跟刘伯说一声!”她没时间多作解释,声音落下的时候人已经跑进车里。
崇明医院依旧如往日般风景宜人,沈絮无心欣赏,直接从停车场去了白沥辰所住的病房。
推门进去,隔间里没人,但内间有嘈杂的人声。
“家属经常不在,看护就应该尽责尽力,不然哪天闹出什么事,是算我们医生的责任还是你们看护的责任?”
“不是,我刚好在接沈小姐的电话,老徐他没看好,这也不能怪我!”<
“我没看好?我一直守在房里呢,就一个转身倒水的功夫就听到他从床上滚下来了,肯定是你跟沈小姐说话的声音太大,他听到了,一时急就摔下去了……”
沈絮心口发涨,推门进去,满满一屋子人围在床前,护工,护士和几名医生,各执己见,没有一个人发现沈絮进来。
床上的人也被他们的身子遮住,沈絮站在门口,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