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北营就在京城,但明德帝为了锻炼安熙宁,下令让他北营之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无事不得进宫。
可话是这么说,明德帝毕竟是爱子心切,许了小砚台随身照顾,也能让他少受些苦。
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待明德帝诏令一下,安熙宁便带着他的子画和贴身太监小砚台去了北营。
将住的地方收拾好后,小砚台苦了脸:“殿下,这里都没有浴桶。”
想来也是,军营里都是些大老爷们,有谁会矫情兮兮的特意打水来沐浴,不是跳进附近的河里冲下就是拿个大水瓢往身上冲。
幸好安熙宁前世习惯了行军打仗,而且也不像别的皇子那般精贵,对这些小事全然没放在心上,找了面墙将画卷挂上,便怡然自得的欣赏起来。
“末将何志远求见五皇子。”
门外响起一汉子的粗嗓音,小砚台去开了门后,就见一络腮胡,皮肤黝黑的粗壮男子立在院中。
“这位大人,里面请。”小豆子避开身去,将何志远迎进了屋。
“末将何志远,现任守备一职,见过五皇子。”
“何守备请起,不知此时来找本殿是有何事?”
安熙宁不冷不热,态度恰到好处。
“严参将听说五皇子驾到,为表欢迎,在大营中为您安排了场接风宴,特命末将前来邀请。”
何志远态度不卑不亢,却听的小砚台皱了眉。
那严参将不过三品官,如今殿下驾到却不亲自来迎,简直就是无礼。
安熙宁踱步到桌旁坐下,拿起小砚台为他沏的一杯茶,轻呷一口后才慢悠悠道:“离宫之前,父皇曾告诫我要好好在北营锻炼锻炼,绝不能搞特殊,尤其不能仗着皇子的身份给严参将惹麻烦。”
“陛下英明,体恤众将。”何志远道,他神情恭敬,但说出的话却绝不客气。
安熙宁轻蔑一笑,继续道:“因父皇听说严参将敬忠职守,废寝忘食,因而让本殿不可随意打扰,原本殿也是不信的,但今日来了这北营,这半天都不见严参将人影,这才真信了。”
何志远额头冒出了冷汗,这话听着就是指责之语,忙跪了道:“末将这就去将严参将请来。”
未过多久,一身戎装的严参将便过了来,四十开外的年纪,虎背熊腰,身上的凶煞之气甚浓。
“五殿下,末将公事繁忙,有失远迎,望殿下莫怪,现末将吩咐下面备了酒席为殿下接风,您可千万要赏脸。”
安熙宁端起一副笑脸,将躬身而拜的严参将扶起:“怎敢劳烦严参将亲自来请,本殿实是过意不去。接风一事就一切从简吧,本殿来这北营就是与各将士同甘共苦的,可不能搞特殊,严参将你可知晓?”
“末将知晓,”严参将咬牙,“五殿下果然深明大义,堪称我辈楷模。”
一顿接风宴吃的众将领食不知味,这五皇子一来本想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这北营当中到底是谁说了算,结果却被反将了一军,怎能甘心。
安熙宁倒是畅快了,酒席中与严参将你来我往一番后稳稳占据上风,又以熟悉环境为由,让何志远带着逛了遍北营,并一一介绍了相关的构成与人员编制。
不出一月,安熙宁便跟北营下面的兵将们混成了一片。
他重生之前有过好几年的军旅生涯,最是懂得如何与底层的士兵相处,虽身为皇子,但生性洒脱,从不记仇,又有些真本事,因而很受下面人的敬重。
一日,安熙宁正跟三个把总过招,他武艺高超,一柄长剑舞的密不透风,没过几招便让对手俯首认输。
一粗壮男子上前抱拳道:“殿下真是好身手,我等几个自愧不如。”
他虽战败,脸上却没沮丧之色,反而斗志昂扬,神情坦荡。
其余两人也上前认输,四周围着的士兵皆欢声而呼,气氛一时热到了极点。
“都围在这儿干什么?不去操练却在这大呼小叫,当军营是菜市场?”
何志远粗着嗓子从远处走过来,脸上阴云密布,显然心情极差。
周围的士兵三两成团,眼神忌惮,却都没有离开,几个把总抱拳向他见礼后退到了一边。
安熙宁见此有些不悦,淡淡道:“何守备,这些士兵是来观摩本殿与几个把总过招的,并非在此吵闹。”
“五殿下,”何志远拱手,“您虽贵为皇子,但既然来了这北营,就该守这北营的规矩,不能为了显示自己的武艺就耽误了将士们的操练,想必皇上也不愿看此情形吧。”
“何守备此言差矣,现本就是休息时间,何须额外操练?再则,观摩他人对练也是学习的一种,何守备可不能狭隘了操练的真意。”
“殿下果然巧舌如簧,既然如此,末将倒想领教领教殿下的高招,也好让这帮士兵学习学习。”
何志远曾受严参将大恩,因见安熙宁来了北营之后大削了严参将的威信,心中十分不爽,又见今日他在众兵将面前大出风头,心中不愤,就想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好好煞煞这五殿下的威风,因而才会出言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