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玥躺在沙滩边上,身上已经湿透了,脸颊边黏着几缕湿漉漉的刘海,额前的伤口已经结痂,血液凝固在额头,衣衫上还有干涸的血花凝结成块。
她看起来非常狼狈撄。
沫冉已经第一时间做了急救措施,白玥却没有多大的反应。
维青上前用双手轻拍白玥的双肩,她依旧毫无反应,胸口的起伏微小,呼吸薄弱。他伸手感应白玥的颈动脉搏动,搏动次数过低,呼吸不畅。
他连忙解开白玥衣襟上的领口,用手掌贴在她的胸口,对胸外心脏进行摁压,用上身的力量用力按压着白玥的胸口,每隔100次,伸手抬起白玥的下颌,进行人工呼吸。
“白玥!”维青将按压的频率升高到100次每分,用尽力气摁压,确保每次胸骨下限后回弹,继续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白玥!白玥!十年前,我救了你一次,十年后,求你,求你醒过来!
恍恍惚惚的梦里,白玥依稀回到了十年前,还没有遇见维青的时候。
那年,她一个人出去旅游,却在湖边看见了落水的孩子,她几乎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却被湖底的水草缠住了脚踝,险些溺死。
最后,被别人救了上来偿。
她不知道自己记错了人,更不知道救她的人,不是位杰,而是何维青。
“白玥,我还没有跟你求婚,你不能死,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她没有反应,也毫无反应。
湿润又冰冷的皮肤隔着衣服在他的掌心下渐渐变凉,他的气力耗尽,动作幅度变小。掌心握成拳头,一下又一下保持着频率,捶压在她的胸腔上方。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伴随着肺部的水从口腔吐出,白玥感觉到口腔溢出的水沿着嘴角滑入身下,新鲜的空气从通气的鼻腔里涌了进来,呼吸在这一瞬通畅。
她活过来了,身体的反应却像死了一样难受。
他颤抖的手指将她的脸颊放入掌心,把她整个人都簇拥在怀里,紧紧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舍不得再松开。
“维青?”
白玥浑身都疼,更是眩晕得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她默默地被拥在怀里,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抱着她,却像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闭上眼,贪婪地躲在他的怀里,身上冷得瑟瑟发抖。
“没事了。”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重复着,“不会再有事了。”
他脱下身上的衬衫,将她裹住,打横抱起,朝沙滩外的急救中心走。
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从来,从来都没有这么担心过,没有这样害怕失去过她。
哪怕,她另嫁他人;哪怕,再也见不到她。
好过这样。
白玥明显感觉到他的双手和身子都在颤抖,仿佛因为畏惧和不舍,他比她更担心。
“我没事了。”她试图用手握住他的手腕,可身上却怎么都供不上力气。
维青停下脚步,皱皱眉,低头看她,“别乱动。”
万一有其他的伤势,这样乱动只会越来越糟糕。
白玥横眉一挑,“有医生这么凶病人的吗?”
“不听医嘱的病人不该凶吗?”
“……”
她还没进医院呢,这医生的架子就已经竖起来了?
维青见她不吭声,语气也弱了下来,“我送你去医院,好好检查还有哪里有伤口。”
“除了头上,没有了。”白玥轻轻地咬了咬牙,脸上有些粉嫩嫩的红晕,“但是……”
他紧张起来:“但是什么?”
“跳海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会死。”她的声音很轻,落在耳朵里却很清晰。
他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拥得更充实,却也更愧疚,“现在没事了。”
“我没有在怪你,我只是…只是忽然觉得很后悔。”白玥闭眸,觉得头晕的厉害。她忍着恶心,藏着眼底的酸涩,声音轻哑,在海风里带着清甜的味道,“后悔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很多话还没有说。”
他没有说话,沉默着的脸色在沙滩里俊朗的好看。默默抬步朝前走,每一步都踩得很稳,晃动的幅度很轻,胳膊抱着她怕紧又怕松。
“上次我说你是朵烂桃花。”她的声音里有咸盐的味道。
“嗯。”他还记得,上次和同事聚会开玩笑的时候。
“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白玥的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忽然就睁开了眼,眼眸在他的眼底闪闪发亮。
维青愣了一秒,“记得。”
“那你说说。”
“哪儿‘浪’,要不要试试?”
“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试试?”白玥难得红了脸,费力地抱紧了他的脖颈,“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一朵浪桃花,要趁早摘才好。”
她话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他眸色一深,声音却低哑了下去:“白玥。”
“我真的以为我会死,十年前我没有听你的劝告,浪费了一场耗费了七年光阴的婚姻,却没有遇见对的人,我的年龄不允许我再继续耗费时间,如果你是那个对的人,那么,接下来的一生,我只会后悔自己错过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