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铺子,宁梁就满脸喜色地说:“先前并不知道,原来什么都能挣钱,只说你们几个小女子,无事时切切洗洗晒晒的,如今竟也换了这些钱回去。还有那些炒货,不想竟这么值钱,都比肉贵了!大家还抢着要。”只送了一次货,他的搭裢里便装了几块银子,心里的喜悦怎么也掩盖不住。
“在外面挣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只是我们三家村太偏僻了,什么也不知道。”宁婉却又说:“爹只看到我们卖东西挣到了钱,其实这些铺子倒手一卖,价又高上一倍甚至更多,钱挣得比我们容易多了!”
宁梁便不信了,“高上一倍也就算了,岂还能更高?那样谁会买?”
宁婉便细细地讲给爹听,“刚刚那家收干菜的,他家的货恐怕是要送到安平卫或者京城,所以只挑最好的要,别看给我们的钱比别处多,可我估计着猴头、蘑菇、猫爪儿菜他们的利至少要在几倍以上,就是最便宜的干菜也要翻上几番。”再次劝爹,“等我们家将来攒够了钱就搬出三家村,到虎台县里也也开一家这样的铺子,岂不是好?”
先前宁婉每说起要离开三家村的话,宁梁都不接话,他其实还是不愿意的,但是今天乍听了这话却“嗯”了一声,心里越发活动起来。
宁婉见状便也不再多说,搬家的事不是一下子就能成的,因此让爹慢慢想通了就好。反拉着爹去了金店,果然给娘挑了一根双股云纹金簪,自己买了一对米珠的小花,又给石头买了一把银锁。
爹就叹道:“先前家里穷,你们几个孩子谁也没有金锁银锁的,如今石头命好,才生下来没几个月,竟有了一把大银锁!”
“银锁算什么!以后我们再给石头打一把金锁!”
“你现在的语气大倒得很了!”
宁婉就笑,“人家都说财大气粗,我们现在有银了,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大一些了。”其实也是如此,先前宁梁在三家村也不过十分不起眼,自家里的生意做了起来,村里有什么事都会想到他,就是郭家前些日子新房上梁,也请了宁梁去做席呢。
父女二人说说笑笑地又买了些东西回家不提。
还没到过年,于氏便在发髻上插了一支金簪,宁婉的珠花也戴上了。原本她有了梦里的经历,总觉得自己还是个黄毛丫头,没什么可打扮的,倒是喜欢装扮娘,硬是帮娘将簪子插上,可娘听了她的话,可也不许她什么也不打扮,于是娘俩儿就都将新首饰用了。
宁梁倒是笑着说她们,“既然买了就用着,过年的时候再买新的。”
胡家村的七嫂子过来时便见宁婉穿着一件水粉色的小袄,葱绿裙子在院子里拾缀山货,因为忙碌面颊红润润的,鬃角带了些微汗。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垂在脑后,一对光闪闪的珠花别在头上,却没有分在两边,而是并排插在一侧,便更有一种俏皮的感觉。
无怪公公看上了婉儿呢,又能干又会挣钱,长得也好,还会打扮,的确是十里八村的人尖子。七嫂子想着便上前一步笑道:“婉儿,还忙着呢!”
宁婉听了声便停了手笑,“七嫂子来了,赶紧进屋里坐。”
七嫂子却停在她一旁,去看大盆里的榛子,“选榛子呢?”
原来榛子收进来晾晒去皮后还要挑选两次,这才能用铁锅炒呢。第一次放在水中选,成熟的榛子果仁是满的,便沉到了水底,而没有成熟的榛子里面是空的,便浮在水面上。将浮着的榛子撇去之后,却还要用筛子选上两回,将大小不的榛子分开。
不只是是因为大小榛子价格不一样要分开,炒榛子里也要按大小不同分开炒,这样才不至于大的不熟小的糊了。所以看似村里人将山货便宜地卖到宁家,其实宁家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宁婉应着,又抓了一把刚炒好的榛子递过去,“七嫂子尝尝。”
七嫂子接过榛子,双手分别握了一半,然后略一用力合在一处,手中的榛子相互撞击,便大半裂开了,许多圆滚滚又炒得微黄的榛仁便在掌中。原来榛子炒得恰到好处时,榛子壳便都开了口,不必费劲就能打开。
捡了榛仁放到口中,满是香气。刚炒好的榛子比放凉了的还要好吃呢!
七嫂子吃着榛子便又问宁婉:“这么多山核桃,你们家可怎么弄?”
“都砸开取了仁卖。”如果直接把山核桃送到虎台县里固然也能卖掉,但是运送麻烦又卖不上价,还来如辛苦些取出山核桃仁,再按仁的完整程度分成几等卖出去,除了工钱还能多赚一倍。宁婉就笑,“这两天我们家正要请人帮忙呢,七嫂子如果愿意也来吧。”
七嫂子点头,“我家里活儿都干完了,正可以来帮工呢。”又说了一会儿便进门找于氏说话去了。
宁婉只当她来闲逛,且她手中又忙着,便只进去送了一碗茶就罢了。过了一会儿,娘送七嫂子走,便喊:“婉儿,你七嫂子走了,你过来送送!”宁婉便赶紧笑着陪娘送到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