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专程回来,主要还是因为林老爷子的病情。如今没有大碍,虽然让楚冰松了口气,但酌情之下,还是决定留在这边过这个新年。平常在这边小住倒不觉得,但是突然留下,要处理的事情就多了,自己的通告、工作计划安排、复工时间等,都要明天交付给团队。虽然楚冰之前已经有所计划,现在依然忙了起来。
但是等到经济团队收到工期回复将近两个小时之后,楚冰本人还是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苏凭在客厅和客房之间转了两圈,迫不及待地去楚冰房间敲门:“在里面吗?我进来了?”
楚冰的回应在几秒之后响起。
“门没锁。”
苏凭的手放在门把手上,顿了片刻之后,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栋老宅说是年头古老,其实至今也不过百十来年。里面被系统地翻新过,住起来舒适而稳固。楚冰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到二十几岁的,回国之前,一直住在这个房间里。
房间配色非常简洁,基本上来说,不太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少女的闺房。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侧角落中矗立的三个书架,每一个都有一人高。楚冰就站在其间,听见响动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我在整理东西。”她说,“你来得正好,过来一起帮忙。”
屋子里的卫生一直有专人打扫,不太有积攒的浮灰,不过家政人员显然不会去动她的私人物品,一直堆在那儿,就显得有点凌乱。苏凭走向楚冰,刚靠近些许,立刻就被一阵金光晃了眼睛,俯身去看时嘴里啧啧称奇:“奖杯展示柜?来自学霸的傲气?”
“我外公很喜欢向人展示这个,我房间里的这些已经是他挑剩下的了。”楚冰说,在苏凭专注的凝视中略微有点不自然,不自觉便开始解说,“最好看和最有分量的那几个奖杯他都拿到他的书房展示柜去了,每个客人来时都要不厌其烦地展示一遍。”
苏凭在她的叙述中点点头,表示深有同感:“我们家也有差不多的东西,连奖杯都有差不多的一个,不过颜色不太一样……”
他用手点了点其中一个奖杯,突然笑得十分意味深长。楚冰拿起来看了一眼,见上面刻着的字是某个国际奥赛的银奖,她看了苏凭一眼,当即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果不其然,在同年金奖的名单上看到了苏凭的名字。
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这个比赛那一年为了迎接举办五十周年庆,办得十分盛大,几乎网罗了世界各地年龄相仿的少年天才们,方式也不太是单纯的一张试卷,而是综合了许多方面进行考量。
楚冰之前和之后都没参加,只参加了那一次;按苏凭在国内的国民度来看,他肯定也是在那一年又一次一鸣惊人,之后也同样不再继续。
这样都能撞在一起。真是一半命运一半缘分,都让人抗拒不了。
国内外教育模式不同,这种横向的直接对比,只有这种国际性的赛事。倒不是说苏凭就比楚冰学得好,只是在应试这一块上,的确没有国家比国内的教育更具优势。楚冰放下手机,看了苏凭一会儿,忽而问他:“你填志愿之前想好自己要当演员了吗?”
“当然。”苏凭说,“我看上去是毫无长远计划的人吗?”
“从你报考国际关系学这种莫名其妙的专业来看,像。”楚冰站在正常角度上评价,苏凭闻言笑了。
“怎么说呢……我想体会更多更丰富的人生吧,所以不会长久地在一件得心应手的事情上做无意义的停留。”
楚冰这一次顿了好一会儿。
“和我外公评价你的话倒是有点像。”她波澜不惊地说。
苏凭转头看她:“外公说我什么了?”
楚冰撇了下唇:“情浓时百依百顺。情淡后冷漠如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林老爷子这一生,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不论苏凭看上去是什么样的,插科打诨或是恭敬谨慎,在林景谭面前都是一样的,所有伪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林景谭对苏凭的评价误差可能极小。
别人觉得危言耸听,但是楚冰对两个人都很了解,所以她知道这句话反而该信。
果不其然,苏凭愣了片刻后摇头失笑,而后慢慢地说:“好吧。如果非要这么形容的话……也并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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