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不疼的。”
穆清轻声噙笑宽慰。
沈霓裳定了定神,不说话,将碧绿透明的药膏徐徐轻轻地抹在每一道伤口上。
背上大的伤口抹完了,又四处搜寻那些细小的伤口。
柔软的指腹从肌肤碰触扫过,带来一阵阵说不出的暖流和满足。
穆清眼神的眼神如同化水一般,望住那清丽的侧颜,连眨眼都舍不得。
沈霓裳眼底的那抹隐藏得并不完美的心疼,和那自个儿都没察觉到轻轻颦起的眉心,更让他觉得满心都是说不尽的满足欢喜。
看了良久,穆清缓缓垂下眼帘,唇边是浅浅若无的笑容。
他在心中轻声道:嬷嬷,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长生已经有了世上最好的那个女子相伴,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和她分开。
嬷嬷,你看见了吗?
眼圈略红了一丝,穆清用力闭了下眼,再度睁开,情绪已经平复。
“霓裳,方才我问罗才,他说稍后再说。”穆清歪头看来,神情凝重几分,“那清风化雨丸可是有波折?”
背面的伤口涂抹完,沈霓裳视线梭巡一番,示意穆清坐起来。
穆清依言而行。
沈霓裳开始替他涂抹正面的细微伤口:“他也是才回来,早前话也没说清楚。好似说岐山族的族长要见人才考虑要不要把药拿出来。手抬高——”
“见人?”穆清将手臂抬起,沈霓裳替他涂抹肋下的伤口,穆清偏首看着沈霓裳动作,“他想见谁?”
“应该是见你。”
沈霓裳答了一句,走到一边寻了件轻薄的中衣,将布料扯开成长条,折身回来,将穆清的整个背部包裹起来,这样药不会弄脏被褥,药效能发挥最大,睡着也能舒服些。
早前小扇子替他上药,上完了就算,他每日只能趴着睡,身上搭一件以上,上面再搭一个薄被。
连动都不敢大动,将怕弄得床上脏兮兮的。
穆清笑意盈盈望着沈霓裳,心里说不出的熨贴柔软。
“此事明日再问问罗才便知,说不得,还真要走上一趟。”沈霓裳包扎完,检查了下,直身起来,“白远之同你说了什么?”
穆清脸色一僵:“其实也没什么。他说那人这段时日脾性很坏,手下的兵将日子都难过,那日他差点将一个兵重罚致死——他想让我离开,莫要在云州。我明白,远之也是好意,只是我——”
穆清垂下首。
他心中本无多少愤怒,若说有也只是为长公主不值,至于生身父母之仇,若问可有恨?
自然也是有的。
可这种仇恨同两世以来一直的濡慕和敬畏,还有两世的相处养育,混淆在一起,让他已经很难用单纯的一种情绪去对待。
可真要他下手去杀那人……穆清不确定自个儿能下得了手。
所以,他将决定权交给长公主。
虽然想明白,但心中不是没有憋闷和痛苦。
尤其是在乌歌讲了那么多亲生爹娘的事后,心中的血脉天性被唤起,这几日中,他曾不止一次的梦见那个长着同他一模一样桃花眼的高大身形,还有同他面容八九成相似的亲生母亲。
在乌歌眼中,牧平海还是凌安素这一对,是她见过的,世上最美好也最恩爱的一对夫妻。
不是没有痛,也不是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