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神情诚挚而温柔,眼神明亮而专注,他用一种极轻也极郑重的温柔语气表达自个儿的观点,也在真诚地剖析自己。
早前说及的话题,沈霓裳已经忘了。
怔然一刹那,沈霓裳微微动容。
她没有想到穆清竟然一直还记得,还这般郑重其事的对待。
一时之间,沈霓裳有些愣然。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沈霓裳斟酌了下用词,“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想法,我只是觉得感情的事情外人没办法插手,毕竟有些感觉只有自个儿才清楚。你不用想太多。”
“不,霓裳,”穆清飞快地垂了下眼,语声低了些,“我得想——我十八了,我是男人,我不想什么都不懂,什么都靠你去想。而且,霓裳你说过,世上许多事情是原本就是相通的,我看旁人,也会更明白自个儿。”
穆清的目光有些躲闪,声音也有些轻。
说完了,还有些惴惴不安的模样,握着沈霓裳的手也下意识地紧了一下。
心房又泛起了那种淡淡酸涩,看着穆清眼底的不安,沈霓裳终于能确定,穆清的确在不安。
这些日子,穆清一直表现自如,一直到了方才,也许是方才沈霓裳的某句话,让他心中的这种不安终于表现了出来。
那这种不安来源于何处呢?
“长生,”沈霓裳默然片刻,“你在担心什么?”
穆清的目光猛地颤动一下,露出些呐呐,眼神飘忽不敢同沈霓裳对视:“我——”
一个“我”字便顿住。
沈霓裳静静望着他,也不催促。
“其实有时候旁人的话也不是没有用。”穆清说了一句,觑了沈霓裳的面色一眼,才继续道,“就好似罗才,若是他一点也不愿意,我即便说了他也不会听。你说人有时候自个儿最明白,可我觉得有些时候自个儿反而没有旁人明白,我觉得罗才心里其实也在意阿兹的,要不然也不会我一提,他就愿意了。所以……所以,我觉着有时听旁人的话也未必是错,也许……刚好就合适了呢。”
穆清说话有些结巴,视线也游移,似乎有些没底气,但又有一种不知是想说服自个儿还是说服旁人的莫名执拗。
沈霓裳明白了。
穆清想是不知从哪儿知道了司夫人劝说她的事情,二丫不会乱说,应是玉春那个丫头说给了小扇子听,然后传到了穆清耳中。
再加上她早前的那些话,让穆清一下子不安起来。
或许不是一下子。
这些日子以来,都是穆清在主动,她偶尔的不适应和闪躲,也许都被穆清看在眼里。
这种不安一点一滴的累积,才有了穆清方才的那一番话。
沈霓裳低头看去,穆清仍然将她的手握得紧紧,沈霓裳心底顿时涌上复杂。
“进来。”
沈霓裳说完,拉着他朝屋中走,穆清愣了下,跟了进来,一阵风来,穆清这才反应过来,又转身将门阖上。
方才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他都没注意到会有风,站在屋中,穆清心里有些惭愧。
“我想烫下脚。”沈霓裳轻轻挣开穆清的手,眸光很是柔和。
早前他们吃完羊肉在灶房已经简单洗漱过了,听得沈霓裳突然说要烫脚,穆清愣了下,很快应下:“哦,我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