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和你娘的事儿。”穆东恒一字一顿。
“可这般也许会影响娘的寿限——若是这般,将军还要一意孤行么?”牧清也缓声一字一顿。
穆东恒怔住,须臾嘘起眼:“此话何意?”
“将军看来还不知晓。”牧清垂眸复抬起,“替娘解毒的那位大夫说了,娘中毒时日太久,脏腑皆已受损,若是养得好,还能活到六十。”
穆东恒身形蓦地一晃,不可置信厉声:“你哄我?”
“那是我娘!”牧清平静回望,眼底一丝淡淡伤痛,“将军以为我会拿这个来哄骗?”
穆东恒脸色僵硬。
问出口的那一刻,其实他已经反应过来。
穆清断不会拿长公主的身体来玩笑哄骗。
长公主时年三十有九。
也就是说,即便是再小心保养,也最多还能活二十一年……
目光落到案上,黑字白纸分外刺眼。
真正的无力回天。
穆东恒忽地想起早前隆武帝的那声叹息。
“放手吧,终究是你对不住她,就让她安生过些日子……”
隆武帝的未尽之意应是为此。
牧清静静望着对面这个男人,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无波。
曾经,他视这个男人为天。
前世,他一直将对方作为一生追寻的目标。
此刻,这个男人在他心里再也激不起半分波浪。
同街上随处可见的贩夫走卒无甚区别。
没有敬,也不再有恨。
最后看了眼,牧清转身离去。
穆东恒也未有出声唤住。
翌日一大早,牧清便收到消息。
穆东恒入宫了。
只在宫中滞留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出了宫,回到别院点齐一干亲兵就悄无声息离开了。
晚膳前,牧清收到长公主的传信,道穆东恒已签下和离书。
穆东恒在奏折中将罪责揽于己身,言道是因自身之过对妻儿照顾不周,故而自愿和离,一切罪责同长公主无干,若是宗室降责,他愿领一切责罚。
次日一早,隆武帝当殿将穆东恒手书的这份领罪折交由了几位皇室宗亲及重臣穿越。
见众人无异议,隆武帝便发布旨意。
即日起,长公主同穆东恒和离,落籍王都,自立女户,次子穆清改“穆”为“牧”,此后一切荣辱皆在己身,再于穆氏无干。
长公主未曾降爵,云州那一万户食实封的封邑也未动分毫。
虽有人暗自妒忌腹诽,但面上也是无话可说。
最有权力置词的宗室,因长公主未有同当初的贞安一般提出儿子从母姓这样的要求,也感到分外满意,故而对其他方面便也抬手让过。
牧清只要不从国姓,姓什么又有何关系。
至于那一万户封邑,就算收回来也不可能归到他们名下,要补偿也是给穆家,还不如全了陛下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