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端朝太师赵讷,年四十余岁,身量高而清瘦,鹰钩鼻,尖下巴,双目炯炯如鹰,嘴巴时常紧紧抿着,思量事情的时候,食指和拇指会不自觉地捻来捻去。
他是个出了名的内斗内行,外斗外行,不曾外出征战建功立业,也不曾献计献策安邦定国,只有钻营官场左右逢源是一把好手,在后宫宫斗之术上也颇有研究。
“老爷,老爷,您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太师夫人单兰又是喜悦,又是担心:“妹妹,不,单妃娘娘说,皇后和云乐师互通信件,证据确凿,我们单凭这一封信,能扳倒皇后吗?”
“难说。”赵太师沉默半晌:“虽说已有七八分把握,但还不够。”
“唉,真是鸡肋啊,让人啃也不是,不啃也不是!”单兰叹气。
“不过,明晚的赏月观灯宴席,倒是个好机会!”赵太师目光犀利,透过窗纸直盯着外面的天空。
“赏月观灯宴席?”单兰不解:“老爷,我不是说了吗?皇后和太子都不会去,只有妹妹她们一众嫔妃出席啊!”
“所以才说,这是个好机会。”赵太师道:“据我所知,皇帝陛下那夜要设宴招待波斯使节,既不会出席赏月观灯宴,也不会去皇后的元亨宫。”
“那又如何?”
“元亨宫里,只有皇后、云乐师二人独处,太子殿下虽然也在,却仍然卧床不起。”赵太师抚掌大笑:“这么好的机会,哪还能有下一次?”
“说得是啊!”单兰恍然大悟:“嫔妃们都在赏月观灯宴,亦不会前去打扰,那皇后和云乐师便可行苟且之事了!”
“只要我们派个可靠的人去元亨宫打探一番,即可抓住皇后的把柄,再加上那封信,便可将她一举扳倒!”赵太师目光狠戾。
“可是……可是……假如那皇后,和云乐师之间清清白白,毫无瓜葛呢?”单兰又发愁道:“这样即使我们派人去了,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清白不清白,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可那云乐师有怪癖,看到女人,即会恐惧昏厥啊!”
“他倒是聪明,想用这个办法避嫌。”赵太师冷笑一声:“可是若是让我们来说,那就是他和皇后之间有苟且之事,为了避人耳目,才刻意装出这般做派!”
“对呀!”单兰一拍掌:“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是理!”
“只要我们制造出实实在在的罪证,他们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赵太师冷笑着打开床头的锁柜,枯瘦的大手从里面掏出一张红纸。
元亨宫。
“报,皇后娘娘说,明晚后宫花园中举行赏月观灯宴会,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云乐师均不必出席,在此静养即可。”小宦官丁贤送来了皇后的命令。
李越白神色凝重起来。
赏月观灯宴,在原作里是非常精彩而残酷的一章。
原作里,赏月观灯宴当夜,太子殿下仍不时昏睡在床,云惟知与皇后娘娘在一旁陪伴,不想到了二更时分,单妃独自离开宴席,前来元亨宫。
单妃向皇后娘娘请了安,说了些家长里短,便要求皇后屏退左右的宫女太监,然后,偷偷拿出一张纸来。
那纸是红色的,上面的字迹却是黄白色,似乎掺有金粉,一行行文字十分精致漂亮,却认不出是哪国文字。
单妃道:“这是前朝诗人吴子道留下的残篇,民间诗人抄录得来,今儿个恰好被嫔妾得着了,嫔妾想着娘娘最爱赏玩此物,特来献给娘娘。”
前朝诗人吴子道是出了名的学识渊博,精通古今各国文字,留下不少残篇。皇后爱诗,每得到好诗,必要亲手抄录。当下命侍女接过,在皎洁月色下细细打量,果然是未曾见过的好东西。
单妃见皇后喜欢,也颇为得意,喝了几盏茶,就匆匆告辞了。
不料当晚回去之后,单妃便病倒在床,神志不清,请太医来诊治,说是中了毒。
当晚单妃参加了赏月观灯宴,其他嫔妃都没有中毒,为何只有她一人中毒?一路追查下来,才查到,宴饮当夜,单妃去过皇后娘娘的元亨宫,还在那里喝了几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