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带着红袖回了姨娘们住的大院子,苏清瑶像模像样安抚了一番安澜苑的小丫鬟,也拉着苏清瑜,急匆匆回到正院。苏清瑜一踏入正院便往主卧跑去,口中喊着娘亲,苏清瑶慢了一步,只来得及揪住她的小披风,毛茸茸的紫貂毛。
“姐姐?”
“娘亲在书房。”
苏清瑜恍然大悟,这几日娘亲在看账本,都恨不得一直待在书房了。
到了书房,果然就见房外守着娘亲身边的几个小丫鬟,穿着厚厚的棉袄,一个个垂着头,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这是怎么了,娘亲不拘小节,待下人宽厚,娘亲身边的姐姐们也都是一个赛一个活泼。
“娘亲一个人在里面?”
赵氏身边大丫鬟金枝行礼道:“回小姐,赵府来了人在里面呢,廖嬷嬷也在里边。小姐们先去暖房里坐坐,待夫人空了奴婢们来禀报。”
苏清瑶理解得点点头,看这模样便知,定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外祖家的人来了,娘亲免不了要生气。
“俩丫头在这处做什么?”
苏清瑜转头,小脸上瞬时乐开了花,“爹爹!”
苏诚已经好几日不来正院了,她也许久没听爹爹讲外间的趣事,想念得紧。
苏诚看见小女儿也很是高兴,近日来的不虞一扫而光,他稍稍弯了腰,张开双手作势要抱女儿,又想起母亲几番说教,一时踌躇。
终是改为摸摸女儿小小的花苞头,看向大女儿,微敛愉悦的神态,努力作严肃状,“你娘在作甚?”
苏清瑶如实告知,“回爹爹的话,听说是外祖家遣了人来。”
苏诚正欲走进书房,闻言顿了顿,岳父家遣了人来,这……还是小心为妙。
“咱们去暖房坐坐。”
牵着小女儿的手,后面跟着规规矩矩的大女儿,苏诚往后瞧了瞧大女儿,呐,还是这个模样。
都说大女儿相貌上随了他,这性子却是不知像了谁,和别人都能在一处嬉闹,却总是一看见他便端着五房长女的架子,规矩虽是规矩得紧,却是少了几分亲近。哎,想他风流倜傥的晋国公府五老爷,却是不受女儿待见。
进了暖房,小丫鬟伺候着取下披风,苏清瑜跳到暖炕上,望向桌案旁的爹爹,咦了一声,“爹爹没有披风,不冷吗?”
苏诚不过是在自家后院转一转,看看他的宝贝蛐蛐儿,溜溜鸵鸟,大男人哪里用得着披风,反倒是有损风流气势。
小女儿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苏诚双手背过,悄悄用左手摸了摸右手腕,脸色不自然道:“爹爹不冷。”
苏清瑜看见苏诚面有异色,瞬时了然,一脸我都懂的样子,在五房内院,娘亲说一不二,再有就是哥哥姐姐,爹爹的话都没人听的,今年夏日,她就亲眼见过爹爹要去划船纳凉,却没人听爹爹的话,娘亲一句话出口,小厮便将爹爹架回了房。
实在是……太可怜了。
“回头让娘亲给爹爹做一件披风,要貂皮的,可暖和啦!”
自家夫人做的披风啊,那还是新婚燕尔时有幸得过几套衣裳,不过那时实在穿不出去,也不知放哪儿去了……
什么?貂皮!
苏诚问苏清瑜:“瑜儿可知这貂皮从何而来?”满脸正经宛如教书先生。
“是貂,秋时狩猎皇上赏赐下来的便有貂。”
“正是,瑜儿可觉得那貂儿乖巧可爱?”
苏清瑜仔细想了想,那貂儿不可多得,听哥哥说有好几家小姐都想要呢,可是皇上还是给了自己家,心中别提多美了,貂儿和小乖一样可爱,毛茸茸的,听说还能捉老鼠。
“可爱。”
“这就是了。”苏诚欣慰地点点头,语重心长道:“貂是有灵性的动物,咱们得爱护着,与小乖一般,小小的一只,还没长大,就被人捉了去,离开父母,若是皮毛被做了披风,便活不久了,那得多可怜。”
苏清瑜冥思苦想,爹爹说得极对,又隐隐觉得按照娘亲一贯的性子,是错误的,却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苏清瑶端坐在一边,事不关己的模样,兴致勃勃看着手中的点心,爹爹也只有骗骗这傻妹妹了。
苏清瑜一向乖巧,最是听姐姐的话,不懂的时候也最爱问姐姐,“姐姐?”
苏清瑶放下点心,向苏清瑜点了点头,“爹爹说得对,从貂身上取下皮毛用作衣料实在是有些残忍,原本它们可以开心地在林中长大,却因为人们的贪婪而失了生命,实在是可怜,咱们往后都别用貂皮做的披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