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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1 / 2)

路绵拐过楼梯转角看到沈云开的时候,脑子里飞快闪过一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看他两手插袋,斜斜靠着墙壁,扯着嘴角无所谓地冲她笑,路绵心里自重遇他后就压抑着的情绪,突然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陈年旧事一桩桩地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心事起起伏伏,她一时有些沉浸过往难以自拔。

其实路绵有很多往事没有告诉厉从善,并不是故意瞒他,而是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也没想好该怎么说。比如她曾经被迫染上毒瘾,如同废子般被父皇舍弃;又比如沈云开曾经费尽心力救了她,最后却还因为她惨死。

自两人被皇帝赐婚,厉从善离开之后,沈云开枉顾她的意愿,堂而皇之地代替他站在自己身边。路绵有时候想想也会埋怨厉从善的一走了之,可一有这个念头她就及时打住,不能多想,就怕多想了,厉从善就真的不回来了。那时候自己还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要是早知道了,她肯定天涯海角地去找他。

她不说话,沈云开也不说话,很认真地盯着她看。

路绵一腔心事沉甸甸的,往前挪两步,把话说死:“沈云开,说真的你别再找我了,好好过你的日子。以前你救过我,我感激你,但是那都过去了。”

沈云开黑沉沉的瞳孔盯着路绵,余光看到她手虚握着拳头,大拇指和食指不断地摩挲——这是她紧张时候的小动作。

“过不去。”他的笑容虚无缥缈,“绵绵,如果没有出意外,我们早就已经是夫妻。不过现在为时不晚,你还记得我的话吗,我说过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路绵想到那晚的梦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口一缩,“真的是你……”惊愕地看他,觉得既荒唐又荒谬,气得笑出了声,“沈云开,你哪来的自信?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们沈家?跟你在一起?……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话音刚落,沈云开紧接着就说:“沈家是沈家,我是我。”

玻璃窗外蝉声一声接一声绵长,路绵一瞬间有些哑口无言,沈云开说的是实情,他最后的确险些跟沈相闹翻,再往后两人表面上还是父慈子孝的,可私下里却像仇敌似得老死不相往来。不得不说,她其实很成功地完成了父皇布置给她的任务。

路绵顿了顿,毫不留情地说:“我喜欢的是厉二,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在知道以后我就更喜欢他了。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没他不行。”

听起来残忍地像是戳心窝子的话,沈云开却毫不在意,像铜皮铁骨完全刀枪不入,“虽然我这个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但是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了能够和你在一起的法子。”他微微眯起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事,笑了,“没有人能妨碍到我们。”

对于他的自说自话,路绵丁点不退让,冷笑两声说:“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这句话似乎触动到沈云开,他一直倚靠着墙壁的身体慢慢站直了,往前两步伸手覆上她侧脸,嘴角还带着笑,“绵绵,不管生死,我们都分不开了。”垂下长睫盖住眼底神情,低声又说道:“还记得当年我是怎么死的吗,我不介意让厉从善也体验一回。”

怎么会不记得,路绵当然记得!她一拳过去,却被他接住,咬着牙瞪着他,“你敢动他!”

沈云开笑笑,低头去亲吻她手背,再抬眼看她,“为了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敢,你要是继续跟他在一起,我就敢杀了他。”

路绵看陌生人似的看他,“沈云开你还有心吗?!”

“当然没有。”沈云开松开她的手倒退两步,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眼下泪痣是妖冶的赤色,“我的心啊早就烂透了。”

路绵隐约琢磨过来,或许沈云开对她早已没有爱,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累积下的执念。

她刚要说话,有个人影从下边楼梯上来,速度快得她连人都没有看清,那头沈云开已经挨了一记倒下了。路绵这才回过神,看见厉从善攥着沈云开的衣领,膝盖压着他腹部把他摁倒在地,就那么一眨眼的时间,厉从善狠劲儿地左右开弓。

“我草,你敢碰她!”厉从善眼睛都气红了。

“想让我死?嗯?就凭你这么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沈云开鼻梁上挨了一拳,嘴角也破了,吐出口血水,笑:“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这破身体我也不要了,不过最后是谁给谁上坟可还说不准。”

“闭嘴!”路绵恶狠狠剐他一眼,又去拉厉从善胳膊,“别打了,你先起来。”

厉从善箍着沈云开脖子不松手,她用尽了力气也拉不起他,这战斗力让她挺意外的。眼看他一拳又要抡过去,路绵吓得死死抱紧他胳膊,开玩笑,再多打两拳真是要出人命的。“够了厉二,别打了!我们走!”

沈云开手肘支着地面,勉强撑起上半身,五花斑斓的一张脸上还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没事儿,你别拉他……”

路绵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半晌才说道:“你死了厉二还得坐牢,我不会称了你的心。”

“坐牢?……”沈云开的神情像是愣了一下,接着低声喃喃,“这可不大好……”

厉从善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他,声音很冷,“荧惑逆行,拘魂以灭。沈云开,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宋徽之为何将你困在画中千百年?”

沈云开蓦地抬起头,看他的眼睛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嘴角的笑一点儿一点儿地淹没了。随手一抹脸,他撑着墙慢慢站起来,白衬衫上还染着斑斑血渍。靠着墙壁站稳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了,面对着茫然懵懂的路绵,话却是跟厉从善讲的,“知道又怎样,宋徽之困不住我,难道宋中镛就能办到?”

厉从善双手插袋,一脸高深莫测,“自然有人能办到。”

沈云开像听了句玩笑话,“行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该走了,”厉从善没再接他的话,拉着路绵往楼下走,“跟我回去军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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