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回到白府的时候,裴公子已经吃好了饭在喂黑敦敦了。
黑敦敦还是那个臭屁德行,很喜欢小和尚,却很讨厌白素贞,一看见她进来都要拧出一个肥大的屁股对着她。
白素贞自来也懒怠搭理它,拧着双腿蹭到正厅,稀里糊涂的吃了一堆的“罪孽”荤腥以后,又漱干净了口出来了。
她问小和尚:“怎么没去看树叶?”
他为她倒了盏香茗,奇奇怪怪的问道:“我要是出门了,你找谁唠叨去?”
他知道她一定有话要同他商量的。
白素贞喜欢小和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跟他说话很省力。
你看他总是一副沉默寡言诸事不理的样子,实则心里透入明镜。他总是知道,她在什么时候需要什么。
白素贞不客气的一脚踹开赖着不走的黑敦敦,窝进了小和尚怀里。一面摊开他的手掌,一面无意识的划出了几条凌乱的线。
她告诉他:“我有些理不清头绪了。”
今日来的那个人天枢真人通身都怪异的很,她尚且找不出压制她的法子,也一时不知,青宴的案子该从何查起。
“我好像斗不过那个孙子。”
老白做了这样的总结。
裴公子听后突然笑了,他对白素贞说:“你倒是论不上那么大的辈分。那个人......应该活的年头比你还久。”
真论起岁数来,姑侄也是有的。
“比我还久?”
白素贞张大了眼睛:“你能看得出她道行深浅?难道......”
这个答案倒是十分出乎她的意料。
佛,妖,仙,三界虽说是不同的。但佛仙两道所修之法大同小异,都是以清修为己身,吸万物之灵以达通体透彻。妖道便稍差,又因常时饮食人间烟火,荤腥不济,因此很难一眼探出有仙体护身者的虚实。
法海禅师说。
“应该是仙。但又修的并不纯正。我只知她并非妖邪,却再难探清其根本。”
而他之所以能接住她的灵遮符也并非是因为道高一筹,而是因她本体的仙根,本就被妖气所侵多年,内里受不得纯正佛光,这才挨了一掌。
若二人僵持下去,他未必是她的对手。
白素贞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冷艳的有些阴阳怪气的高挑女人。很显然,她能收王道灵这样的妖做徒弟,就一定知道他做过的那些腌臜事。此次还为他出面打掩,这样的东西会是仙?
然而,无论她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件事情都比白素贞想象的要棘手得多了。
抛开旁的不去论证,只说,她若再找到其他婴孩上堂作证,青宴这次的跟头,栽得可就大了。
素贞的心情疏而变得烦躁,再打眼一看小和尚,正拿着他的瓶瓶罐罐逐一打开掀看呢。
他一直是不慌不忙的性子,她便也没多在意。
正待抬脚出去打算找些头绪时,突然听见他摇头说了一句:“果然丢了一个啊。”
小和尚的黑漆罐子,自来装着金钵化完后仍旧顽固不化的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被他拎出来晒一晒太阳。前段时间他因着仙骨的事儿,一直没有时间打理这些。今次联想到钱塘县突然丢失的孩童......
法海禅师神色凝重的说:“失去道行的妖,最快恢复法力的方式便是吸食童男灵元。”
他的第十八个罐子里装的是一条蜈蚣精,当初化它的缘由就是因它常年吸食孩童的灵元。如今丢了的这个偏偏又是他,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与此同时,在王道灵药铺的后院。沽清正贼眉鼠眼的朝着一处阴暗小径走去。
王记药铺的西北角有一个后门,门后直通着钱塘县溧水河畔廖峰山的入口。廖峰山脚常年都有小贩做着茶道生意,山上多猛兽,山脚的官道却是通往其他县城的必经之所。因此,山下的人多而杂,山上反没有了人烟了。
沽清混在人堆里,一个闪身便入了山。如果此时有人经过,很容易便可看出沽清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的身量不大,几乎是整个卷曲着被团巴在了一只小筐里。如此扭曲的一个姿势自然是不会好过的,沽清手里的孩子却老实的紧,眼神早已涣散无光。
这是被王道灵下过药了。